弑母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他没有弑母。
只是封印。
大筒木羽村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走出小屋,遥遥望向地球。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所在。
他的兄弟在地球上引领人们创造新的世界。地球上的人们遥遥望着月亮,想象着一个又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
但月亮上没有仙子,也没有天宫,和地球上几乎无二。
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毕竟他就住在月亮上。
月亮上封印着他的母亲。
他脚下的土地就是囚禁着母亲的监狱。
他独自住在月亮上,陪伴着日日夜夜哀嚎不休的母亲。太空的风拂起他的长发,似乎也同样送来了母亲哭泣的声音。
将他抚育长大的母亲,美丽的辉夜姬,被封印了的卯之女神。与他有着同样凸起的角,同样蓝白的长发,还有同样纯白的眼睛。他的母亲。
他长得很像她,心却一点都不像。
他的母亲冷酷地藏起了自己所有的心事,从不向她的孩子们倾诉,永远都是背对或俯视,永远都是孤高地遥望天空。明明都在同一片土地上,却距离他们像隔了一个星空。
对母亲来说,他和兄长的行为无异于背叛吧。
母亲,母亲。
羽村想着,在这空旷的月亮上散步。
他不喜欢称呼月亮为“月球”,因为“月球”总让人想起最初他来到这里时光秃秃的岩石、荒芜而贫瘠的土地,月亮却像是萦着一切人类温柔美好的向往,令人的神思飞往那些明亮的、美丽的事物。
从地球望向月亮,是很美丽的一件事。
但住在月亮上,却并不算美丽。
空旷而孤独。
只是一想到假如自己离去,母亲就只能独自咀嚼孤独煎熬时光,他便忍不住酸涩的心,想要陪着母亲。
大筒木羽村盘腿坐下,触摸着月亮上的岩石。在这里,每一块岩石上都镌刻着母亲的痛苦。
不想,平静转瞬即逝。
他的手不停地抖,是岩石震怒的扰动所致。
羽村匆忙站起来,高喊道:“母亲,是你吗?”
他的声音传得很远,但随着声波传远,大地停止了愤怒,一切重归寂静,好像之前的所有都是错觉。
——绝不是!
青筋暴起,白眼发动。
羽村的视线穿透眼前所有事物的筋肉骨骼,用他母亲的血脉传承能力,在他的小屋背后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昏迷着的人类少女,身上带着丰盈的、母亲的查克拉。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态,羽村没有马上通知兄长,而是将这少女抱回他的小屋,检查之后发现她只是睡着了之后,就什么也不做地静静等待她苏醒了。
神奇出现的少女容貌秀丽睡颜恬静,两排细而密的睫毛如脆弱的蝴蝶羽翼,柔软而宽大的白色长袍包裹住她的身体,衬托出一种奇妙的柔弱感。
她当然算不上柔弱,毕竟她的查克拉那样丰厚,那样充盈,那样生机勃勃,又那样驯服。但是她的气息那样平和,那样柔软,一点都没有母亲身上那种强势的压迫感。
千头万绪在羽村心里翻滚,但是对着刚醒来的似乎被吓到的柔弱少女,他还是露出来一个温柔的笑容,努力和缓声音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千叶望着他,开口:“你是谁?”
——很明显的一件事是,两个人鸡同鸭讲,谁也听不懂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人话。
千叶看着他头上两只角和只有眼白的眼睛,眨了眨眼,迟疑地想:难不成,我这是被妖怪神隐了?但是我又好像没有丢掉名字欸?《千与千寻》里面怎么讲的?……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千叶,叫你平时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学,现在完蛋了吧?
她扫视了一圈,视线从可怜巴巴连房梁都没有的木质小屋转到空旷的屋子内部,最后落在了刚刚说话的妖怪身上。
还挺帅的。
就是好像没钱的样子。
“你是怎么到月亮上来的?女孩,不要装傻。”
千叶赤红的眼眸静静望着羽村,脑中回忆起自己除了中文之外唯一会的英文然后凭着自己练了两年半的听力果断pass,看着他严肃的脸,试探性地说出一句:“沙扬娜拉?”
字正腔圆。
羽村一边心想这女孩口音怎么这么奇怪,一边又纳闷她为什么要说“再见”,满脸懵逼瞧着对方。
千叶则一边挠头想这人是岛国人吗,感觉听他说话挺像的,一边使用“千叶式手语”进行比划,绞尽脑汁回忆着:“私密马赛!Soga!阿里嘎多!尼桑!欧尼酱!”
四目相对,羽村在错乱的词句中等了又等,终于在她迷茫的眼光中转过弯来:“你……你听不懂我说话?”
众所周知,最初的月球十分荒凉,什么也没有。
于是羽村坐着传送阵偷摸打劫了兄长一袋子文书纸笔又飞快回来之后,两人才凭借着中文和日文书写的相似勉强交谈起来。
屋子里只有一张小桌,千叶随着羽村跪坐在桌前学习。
——她思考了一下为什么是她跟着羽村学而不是羽村跟着她学中文,偷偷打量过羽村英俊的脸高大的身形后她又想想自己柔弱的小身板,果断承认她本来就是个学生,年轻人学得快要照顾大人,将原先不甘的念头飞快弃之脑后。
然后千叶发现自己好像是个天才,竟然分分钟就学会了一门语言,比学英语的时候简单多了:)
不得不说,羽村真的是个好老师。他性子温柔又十分耐心,遇到讲不通的时候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还会根据千叶的情况进行微调,就差手把手(字面义)教了。
千叶满眼感动:“羽村老师,要是我高中数学老师能有你那么耐心就好了。”
羽村一笑,又询问道:“数学?”
作为回报,千叶balabala给羽村讲了许多关于数学方面的事。难得有人听她长时间的唧唧歪歪,千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从平面几何说到导数统计,眼神闪亮极了。
唯一难过的是她讲的是数学,她超级苦手的数学。而且用的是不太熟练的语言,一遇到专有名词就抓瞎。
所以,千叶常常不得已就用“老师好像是这么讲的”“这个公式我知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推出来的”“嗯……应该是这样”之类的话应付羽村的提问,非常像搪塞之言。她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可怜巴巴瞧着羽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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