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野山参

刘金山今年四十多岁了，是十几年前，因为他们老家山东闹饥荒才来闯关东的。他和老婆来的时候，他的儿子二蛋还没有出生，今年儿子都已经十二岁了。刘金山来到关东长白山这里以后，他就加入了常年放山的“参帮”，和他们一起常年在山上采药挖野山参。虽然在深山老林里吃尽了苦，受尽了罪，可是，他们挣得钱也就是够年吃年穿得也攒不下余钱。刘金山眼瞅着儿子二蛋也一天一天地长大了，家里也拿不出钱来供他去念书，心里非常着急。他想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今年打算带着二蛋一块去放山，也好历练历练他，省着在家里闲着惹事。

每年到了夏天就该进山了，因为刘金山今年带着一个拖油瓶，不好意思再和“参帮”的师傅们一起上山了，只能自己和儿子跑单帮。现在他已经有了十几年放山的经验，单独到那深山老林里去，也不用担心会马达山。他带上老婆给他们准备好的干粮，和采药挖参的工具，然后领着儿子就进山了。

他们父子二人，在山林里走了一天以后，才来到了原始森林。一路上刘金山不停下的给二蛋讲进山挖参的规矩，和怎样才能发现野山参。今天，刘金山和他以前在“参帮”的时候一样，他们两个先拜了山神和老把头孙良以后。爷俩这才一字排开，手里拿着木杆子开始寻找野山参。二蛋头一次进山，他哪里有心思去找野山参，东张西望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一双眼睛也不够用的了，山里不但有好看的松鼠和山鸡，有时候还能看见傻狍子，他每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都会高兴得大呼小叫兴奋半天。

就这样他们爷俩进山已经四五天了，虽然也采到了一些名贵药材，可是，一棵野山参也没有采到。有时候二蛋走着走着就落在他爹的后面去了，刘金山看了，又招呼他道：“二蛋，别贪玩，细心地找，快点跟上来。”这一回刘金山喊完儿子，却没有听见二蛋的回答，他就想站下来再训斥儿子几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二蛋高声喊道：“棒槌。”刘金山听了不由得问道：“几匹叶？”谁知道二蛋却答道：“没看清。”刘金山一听生气了，他认为儿子是在和他开玩笑。这样的玩笑在山上可不能开，如果是这样喊空话，今天就不能再放山了，只能回到住处等到明天再来。这时候，他又听见二蛋喊道：“爹，你快点来啊，这棵人参长在树上。”

这回刘金山可真的生气了，人参哪有长在树上的。他认为一定是儿子在和他开玩笑，想过去教训一下儿子。谁知道他过来顺着二蛋手指的地方往上一看，还真的在树上看见了一棵人参。刘金山一看到人参马上高兴了，他赶忙放下背上的东西，然后带上挖参的工具就爬上了树。他爬到树上一看，只见这棵树上面已经干死了一半。在树干的中间有一个树洞，树洞里面有常年落进来的树叶子，都已经在这里腐烂成了泥土。这很有可能是参鸟在这里拉的屎里面，有没被消化掉的人参籽，所以人参籽就在这里生根发芽生长了起来。多少年以后人参慢慢地长大了，枝叶长长了露出树洞的外面。虽然是这样，老放山的是绝对不会发现的。因为他们都集中精力地在地面上寻找，谁会想到树上能生长出野山参。也只有顽皮的孩子，仰脸朝天地看风景的时候才能看见。

二蛋看着父亲很高兴地爬上了树，他也学着大人发现山参的时候一样。高声问道：“几匹叶？”刘金山在树上高兴地回答道：“五匹叶。”刘金山放了十几年的山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野山参，还是一棵五匹叶的野山参。他蹲在树上用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才把这棵长在树上的野山参全须全尾地抬了出来。从树上下来以后，他又赶快找了一些青苔，又剥了一块桦树皮。然后才小心地把野山参包好，放进背篓里，高兴地对二蛋说：“好了儿子，现在咱们也该收工了，明天一早就下山把大货出手。然后回家歇两天咱们再回来，看来俺儿子是一个有福的人，和野山参有缘。”

爷儿俩高高兴兴地回到住处，点上篝火。晚上他们煮了一锅山蘑菇，还特别多加了一些荤油。他们高兴地吃着饭说着话，一直到了很晚了才睡觉。到了下半夜，二蛋突然一阵肚子疼把他疼醒了。他想：看来是今天晚上吃的山蘑菇太多了，吃坏了肚子。他喊了两声爹，他爹也没有搭腔，可能是太累了，现在睡得正香。但是，又不能等，二蛋只好自己起来，想到外面找一个地方去解手。他出来一看篝火还很旺，可能是爹刚添完干柴才回去睡觉。他借着篝火的亮光朝南走去。在二蛋走出离篝火，大约有二十多仗远的地方时。他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在这里有一片野山参，并且中间还有一颗大山参十分地显眼。他这时候兴奋地也不拉肚了，赶快跑回来找出他爹挖参的专用工具，又回到了有人参的地方。他站在那里看了半天，最后决定先挖中间那棵大的山参。

然后他小心地走过去，开始先把杂草和树叶子清理干净，这才开始挖人参周围的土。一开始他还和真的放山人一样，认真小心地用专用工具挖土。可是，过了时间不长他就耐不住性子了。看看人参的一大半已经露了出来，他伸手过去像拔萝卜一样，一使劲就把这一棵几百年的老山参给拔了出来。此时，他手里拿着这棵野山参，想看看它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以前，他经常听老人们说，野山参就是一个金疙瘩，越老的野山参越值钱，几百年以上的那简直就是一棵宝。他拿着人参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半天，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既然都说它是宝贝，被那些有钱人买回去了也是吃的。那我就先吃了它，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古怪。想到这里，他来到小溪旁边上，把山参洗了洗。像吃水萝卜一样，把这棵几百年的老山参就给吃掉了。

到了第二天天明，刘金山起来一看二蛋还在睡梦中。也没有舍得喊他，想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可是，在他要转身出去的时候，他却发现二蛋的鼻孔里正在流血。他赶忙把睡梦中的二蛋喊醒，问他道：“二蛋，你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二蛋揉了揉眼睛，胆怯地说道：“我没吃什么呀。”刘金山听了，更生气地说道：“再不说实话，你想找挨揍。”二蛋看看瞒不住了，正好还有好几棵山参没有抬出来。他便把昨天晚上发现了一片野山参，和他自己吃了一棵大山参的事情，老老实实地给他爹说了一遍。

刘金山听了儿子的话顿时眼前一亮，也顾不上再教训儿子了，赶忙让二蛋领着他，来到了那一片有野山参的地方。他过来一看，发现这里还真的有一片野山参，当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以前听老放山的师傅们说过，说如果你没有富贵命，那你一定和山参无缘。要是和山参无缘，你就是放一辈子山，也不可能遇着成片的野山参。因为成片的野山参中间，一定有一棵几百年以上的老山参，老山参那可是一件十分难得的宝贝。它周围的山参都是它撒下的参籽生长出来的，也就是它的子子孙孙。

二蛋一看他爹这样，认为自己这回一定是闯大祸了 ，就等着他爹骂他甚至打他吧。可是，谁知道过了一会，刘金山一边看着这片野山参，一边说道：“儿子啊，看来你是一个大富大贵的命，与野山参有缘。我这一辈子，就是一个吃苦受罪的命啊。我在这里已经放了十几年的山了，可是，连一棵四匹叶的山参也没有见到过。你结果在一天当中，就发现了一棵五匹叶的野山参和一棵几百年的老山参，还带着这么一大片山参。”刘金山说完，回去拿来了挖参的工具，便小心地挖剩下的这几棵山参。他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把剩下的这七棵山参抬完。

他们收拾了一下就下山了。刚到山下，就看见收山参的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们了。刘金山和收山参的讲好了价钱，他把这八棵野山参全部都卖了给他们。二蛋和爹拿着钱回到家里，二蛋娘还高兴地杀了一只鸡，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好饭。这时候，刘金山看着这么多的钱，和老婆商量着说：“咱们的儿子一定是一个大富大贵的命。现在咱们手里有钱了，咱回关里去吧。回家让儿子好好地去念书，将来他一定能出人头地，为咱老刘家光宗耀祖。”老婆听了丈夫的话，也正好符合她的心意，他们一家子三口，就收拾收拾回关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