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实话,昨天下午我就想把这件事跟校长说了,最后他又犹豫了一下,回到宿舍仔细地想了想,才猛地下定决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种艰难的抉择,他不知道多久没有体验过了,留下当老师用处不大,只有走出去,才能改变命运,改变这片天地。
确认不是幻听后,杨不畏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下降了一些,仿佛苍老了几岁。
“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杨不畏紧紧盯着李建国那毫无波动的神情,有点失落地问道。
李建国摇了摇头道:“没有!”
紧接着说出一句,让人云里雾里,高深莫测的话语:“要起风了!”
闻言,杨不畏先是愣怔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也感觉到了。”
“嗯!”
看到李建国坚定的样子,杨不畏皱了皱眉头,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他没想到,李建国的政策敏感度比起他强很多,他也是从那天去县里开会的时候,从上级领导交流和讨论那里隐约感觉到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变革、一道天翻地覆的暗流正在蓄势待发,只是他不知道这道暗流的威力具体有多大。
“真的要走吗?”杨不畏不舍地问道。
“要走,我要当跳跃风口尖上的那条鲤鱼!”李建国回得很坚决、很绝情,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杨不畏闻言,脸色有点不理解地叹了叹气,眼中闪过一抹失落,随即恢复平静。
他知道留不住了,顿时话锋一转,问道:“什么时候走?“
“期末过后的第一天!”
说罢,李建国想了一下,道:“如果可以到时帮我保留一下身份,工资发不发无所谓。”
“不行,要走的老师,不能保留教师年龄!”杨不畏苦笑了一下。
听到这话,李建国的脸色有点凝重,沉默了一下,低头喝了口热水,认真地想了想道:“那随便吧!”
杨不畏一怔,心里隐隐闪过一丝错觉,仿佛错过了某种最重要的东西。
接着,叹息一声,问道:“除了这件事,你还有什么事?”
“就这一件。”
这一刻,杨不畏的目光在李建国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假装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是孙猴子转世,必定要闹宝殿啊!”
李建国嘴角微微上扬,淡淡一笑说道:“谢谢校长夸奖!”
“行了!行了!说完就走吧,我看见你就烦,你说的事我会尽快帮你办的。”杨不畏不耐烦地做出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就在李建国起身迈动步伐准备离开的时候,坐下的杨不畏平静地望着他,不放心地叮嘱道:“走之前,必须做好最后的本职工作,不要想着敷衍了事!”
李建国莫名地笑了笑,郑重地说道:“放心吧,校长,只要我身在这个岗位一天,就会恪尽职守一天。”
杨不畏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目送着李建国离开后,杨不畏低头盯着那杯还散发着丝丝热气,没喝完的热水,若有所思地说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作为早早迈入花甲的他,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大事没经历过。
用老话说,就是他吃过的盐,比李建国吃过的米还多。
当初第一眼见李建国,他就知道他这个人天生注定不简单,身上似乎有种直破云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质。
所以,他后来略微出手帮了帮他,看能不能送份顺水人情。
如今,这番不短不长的谈话,验证了他曾经的猜想。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他现在知道了,他在等什么了,原来是在等风来。
虽然不知道,李建国怎么会精确地预料到这股风一定会起,但是总有人天生就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天赋。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只准备起飞的雏鹰以后能够飞多高、飞多远,准备出水的小鱼能够跃多高,化多长。”
......
聊完事,出了门,走廊上。
李建国怀揣着五味杂陈的心情,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侧头望着白茫茫的雪景,不禁感慨道:“果然从那个年代混到这个地位、还活着的文化人,没一个简单的!”
他现在明白了一切。
起初是看中了他的才华,后来则是另有一番打算。
人到了一定年月,看人就会很准,通过一些入微的观察,就能断定七八。
有的人不是起不来,而是没有遇见扶他一把的贵人;有的人不是上不去,而是没有遇见拉他一把的路人;有的人不是放不下,而是没有遇见帮他一把的友人;
现在得到结果,知道校长想做那凶猛的水流,猛推他一把,那他不就不得不领这个人情。
......
下午五点多。
大地上那小小的透明的雪粒子,在夕阳的余晖下闪闪发亮,好似一点又一点的星光。
“finish class!(下课)”
“Goodbye, teacher!(再见,老师)”
跟学生们进行完最后的交流,李建国率先走出了教室。
接着,有的学生拿着餐盒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迅速超过慢悠悠走着的李建国。
“小心点,别摔了。”李建国提醒道。
“没事,李老师!”一名学生头也不回地答道。
李建国见到活力满满的他们,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嘀咕道:“刚才上课没精神,这一到吃饭时间瞬间充满电。”
刚说完,他的肚子也不受控制“咕咕咕”响起了吃饭的铃声。
顿时,让李建国一阵无语。
走了一段路程后,路过食堂在前往宿舍的路上。
李建国看到前面一个身着淡灰色棉衣棉裤,戴着棉手套,用网兜提着四个叠在一起的餐盒小心翼翼走在路上长发到腰的女子,顿时快步走上去,嘴里喊道:“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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