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7）

据流传这饭店老板在他手指被砍下退隐江湖之初，还时时不忘缺德取乐。他在那一年七月十五那天，他深夜穿一身死人的寿衣，站在紧挨大马路的一个角落，一旦有人经过他冷不防的跳出来，再伸出那一把好手，吓人一大跳，以此取乐。据他说把一个年轻女人吓得呆立原地一动不动，腿肚子转了筋，声音变了音儿、走了调，差点丢了魂失了魄。吓得好多男人都是屁滚尿流的撒开腿胡乱跑了，有骑自行车的被吓倒了，弃车一溜烟地逃跑的；包括一些醉醺醺的酒鬼被吓得酒意全无，四散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他在后面故意跺脚发出追逐的声音，嗷嗷大叫不出人声，吓得前面奔跑的人跑得更快了。等那人跑得没影了他也损人不利己的笑出了声音，笑弯了腰。这诚实是：有志不在年高，缺德不分老少。不过他也为此很快遭到了现世报。内有一在外喝酒未等酒局散了提前回家的男人被吓跑了，他返回去后那酒场仍未散；他和众人说明情况后专门还提到了说那鬼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朝自己瞄准呢，要是跑得慢了估计还不被他打死。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都不信邪，说从古至今还没听过有赶时髦，拿着枪出来的鬼呢。有谁见过哪个鬼拿把个手枪，或是端着冲锋枪出来，玩高兴了随手再甩俩手榴弹，这简直能笑掉人的大牙。众人争先恐后纷纷要来一探究竟；即便真的是鬼也要看看鬼长啥鬼样子，这辈子光听鬼故事看鬼片子还没见过鬼呢，鬼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还真是个稀罕物。众人急速奔来，前有一胆大之人做诱饵，后面几人携棍棒不远不近的跟随。到了相同的地点这鬼果然又蹦出来了，那胆大之人即使再胆大还是被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镇定了，盯着那鬼。那鬼也愣了，出现了期待中、意料之外的画面，心说这人是傻了咋的，怎么不跑哇。这时后面跟随的人见鬼现身“呼啦”的全都跑了上来，那鬼一见转身便跑；众人知是假鬼，纷纷亮出棍棒大骂着追上了一顿招呼。把这鬼打得鬼哭狼嚎的，承认说自己是人不是鬼，见众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鬼也糊涂了，直喊出“我是好鬼，不吃人的鬼”。那帮人一边打一边说打得就是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的说今晚就让你做鬼。月光下其中一人识那面目，细听那声音感觉有些熟悉，叫众人停手后发现满脸是血的鬼样子问：“你是谁？看着像马老二呢？”

“可不就是我嘛。”马老二被揍得七荤八素，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回道。那人顿时笑了，问：“马二哥你这又是玩的什么鬼伎俩，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这来装神弄鬼吓唬人。”马老二被问得满脸通红，不知做何回答，悻悻地说：“这不是晚上睡不着觉，闲的出来闹着玩嘛。”

“你这是闹着玩啊？你这是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难受！这他妈人吓人能吓死人。你这顿揍真是挨得不屈，打得还是太轻，他妈的应该踹死你！”被吓着的那个人恨恨地说。说完他又随即问：“你吓唬完了人怎么还拿枪对着我呀？你还想开枪呀？”众人也都等着马老二的回答。这时只见马老二侧歪了下身子，亮出来了右手，众人看完爆发出好似中了一百万彩票般的开怀大笑。众人正在搀扶马老二从地上起来时，恰赶上身旁有骑自行车的路过，瞅了一眼，嘟囔了一句“这大半夜的家死人了，怎么在马路上就把寿衣给穿好了”。众人听完又爆发了发自肺腑的爽朗笑声，这笑声听来比过年娶媳妇还要高兴。

几人坐定以后“添酒回灯重开宴”自然又是一番海吃豪饮，众人发现云涛频频举杯，喝酒毫无惧色，几杯下肚还是十分清醒自然，说话行动依然如故；齐齐讨论、怀疑他是不是酒漏。几个人喝的兴起，一齐起哄非要一探云涛酒量的深浅。其时几人都年轻，岁数都是差不了几岁，煮酒论英雄自然是谁也不服谁。云涛拿出在部队上用大茶缸喝酒的豪迈，在轮番轰炸后虽然没有喝醉但还是晕头转向超了量。深夜酒足饭饱后，几个人醉醺醺的骑着挎斗摩托车，胡乱闪着警灯，鸣着警笛回大队来了。那警笛不知哪里出了毛病，好像是病秧子似的，发出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还不高兴的有一声没一声的拉着长声，像是殡仪馆的送葬车发出的“完啦、完啦”的哀乐的声音。再加上张胜利瘫在挎斗上，喝多了不住地呕吐，这更像孝子贤孙哭得用力过度，五脏六腑内撕心裂肺的难受，最后翻肠搅肚呕吐不止，充分显示了死者家属的沉痛心情。

几人中最不能喝的要数张胜利，他属于一瓶啤酒正好，两瓶要倒，三瓶黑白无常来勾也醒不了。本来嘛，他身高比武大郎高，腹中除去了五脏六腑还能盛多少酒水，一瓶啤酒下去从肚子就灌到嗓子眼了，再多喝一点就冒出来了，必须吐出来才算消停。他因为喝酒还酿出了一段故事，而且是两个主人公的上中下三集连续剧。他和马腾跃、李夺等一班人在古州的天源大酒店被请客吃饭，他第三瓶啤酒刚喝完了最后一杯，顿感酒往外翻，猛甩头往后面口吐莲花的狂喷。正好喷在了挨门站立的女服务员身上，且是抑制不住搜肠刮肚的连喷了三口，一点没糟践且稳准狠的都垂直吐在了服务员的身上。服务员成了接盘侠，顿时一身漂亮的工作服开出了三朵多姿多彩的罪恶之花，不过花多是香的这却是臭秽不可闻的。服务员高素质任何话也没有讲，疾转身换衣服去了。第二次还是在这酒店，张胜利架不住撺掇学喝白酒，一般学喝酒总是要交点学费的，当他勉强喝完一杯白酒的最后一口后，又出现了上次喝完三瓶啤酒最后一杯时的续集；结局大同小异，不超过三秒钟接连呕吐三口，不过他这次下意识的低头躲避往下吐，走的是下三路，这样一杯白酒加上一些精致菜斜射到服务员的裤子上和鞋子上。他吐了三次，服务员同时发出“啊啊啊”的三声，服务员猝不及防，懵懂了，眼睁睁看着竟毫无意识躲避，满身满地狼藉。服务员身上与地板成了“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了。这时众人目光都看向那服务员，还是李夺和马腾跃同时认出了那服务员曾经被张胜利呕吐过一次了。暗笑这还吐上瘾了呢。服务员满脸鄙夷的仍旧什么也没说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