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音,铁门外则是章聆和江凡迷茫的脸。看门的大爷非常的坚决地说,“学校不能对外开放,哪怕是校友也不可以。”所以,章聆和江凡只能看着一步之遥的母校。
章聆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比如自己好像还认识某个企业的老总,而他似乎认识这边教育局的,需不需要问一声。她在想着就听到了江凡说“走吧。”
他们本是约好了一起回母校,在昨天那场尴尬至极的见面后,江凡问章聆,要不要回去走走。章聆觉得自己没什么理由拒绝,他们度过的高中三年,恐怕是最难忘的一段人生时光。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连校门都进不去,她有些恼火生气,江凡却平静很多,直接转身就走。
后来,他们去了森林公园,沿着公园里的河道散步,正如他们曾经经常做得那样。章聆没有想到的是,森林公园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既没有显得年久失修,也没有多一些现代化的内容,就好像被定格了那样。恐怕有些变化的,是更加丰盛的草木,但,植物和人不同,于人而言是漫长的时光,于植物而言却不过一瞬间。
“这里,没什么变化。”
“对,我经常过来散步,不排班的时候,来公园走走,还是很舒服。”
“我没想到,你会回云城。”
“我回来照顾家人。”
章聆停下脚步,“你爸妈身体还好吗?”
“我很久没有联系过我爸爸了,妈妈,前几年去世了。”
章聆震惊地看着江凡,“你说什么?”
“她身体不好,去世了。”江凡避开章聆的眼睛,不让她看到他眼中的悲伤。
“怎么会……”章聆觉得有东西堵住了鼻子,她出不了气,然后是眼泪,喷涌而出。“怎么会……”她喃喃地说。这个内心深处巨大的秘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她简直无法接受。
江凡很疑惑地看着章聆,“你怎么了?你见过我妈妈?”
“我不仅见过她,她还是我最重要的人,尤其是,在那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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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母亲离开这个家是一种抛弃,那江凡的妈妈,给予章聆的,就是最大的鼓励和关爱。
那个醉酒的父亲,一次次地醉倒在楼下,是江凡的妈妈,不厌其烦不怕辛苦地帮助章聆抬回家。经常,父亲对她的打骂,江凡的母亲都会挡下,有时候甚至会陪着章聆,从夜晚到天亮,只因为怕醉酒的父亲又一次发疯。
其实江凡的母亲不用这么做,她不过是职工小区看门的阿姨。可她看章聆可怜,一次次地帮助她,鼓励她。
章聆记得,江凡妈妈说,“孩子,等你考上了大学,就去了远远的,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章聆做到了。她从南方考到了北方,整整十六年都没有回过来一次。
可她哪里知道,她约好的,一起考北方学校的那个男孩子,竟然就是阿姨的儿子。她记得很清楚,高三的时候,阿姨说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离家近一点,这样好照顾自己。她能感觉到,三年中,阿姨越来越苍老,越来越不快乐。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知道,阿姨需要自己的儿子。
“江凡,我想去看看你妈妈。”章聆看着江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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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凡,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命吗?”章聆将花束放在了阿姨的墓前,看着上面的黑白照片出神。
“可能吧。”江凡苦笑着,“我们这种年纪,才知道很多东西,是根本把握不了的。”
“阿姨,是怎么走的?”
“心梗。她一直血压很高,但是一直没有按时吃药,控制得很差。我有个手术,做了二十多个小时,等我下了手术台,才知道她被送进了医院,在买菜的时候突然发作的,倒在地上,大家都慌了,现场处理得也很不好,到了医院,瞳孔已经散了。”
“可能,还可以有救的,”江凡极力控制自己,“当时已经宣布脑死亡了,所以我的理性告诉我,要和她道别了。可是,可能,我是说可能,还可以有救的。”
江凡蹲了下去,闭上眼睛,怕眼泪决堤。“她过得不开心,自从和爸爸离婚后,就好像一具尸体。寻死了好多次,所以我才想要当医生,因为我不知道,生命到底是坚强还是脆弱。”
“章聆”江凡抬头,眼泪流了下来,“是我签字,拔了她的呼吸管的。我是不是很坏?”
章聆什么都没有回答。在生死面前的抉择,根本也不存在对错。她蹲在去,抱着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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