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性子洒脱,不拘于内宅,她常带我外出。
京中四时八节常有宴会,官眷们借此交际、为家中子女相看。
我还年幼,不在相看之列。
阿娘挑挑拣拣,参加一二。更多的时候,她带着我去踏青。
京郊的庄子、温泉,四时更替里,择一而居。
阿娘苦夏,每年夏日,她要去避暑。
我比阿娘还苦夏,不但苦夏,还苦京。一年四季,我都不爱拘在京中,只爱往庄子上去。
京郊最好的避暑庄子是肃阳王妃的陪嫁庄子,阿娘和王妃交情不深,但王妃年年夏日都邀请阿娘去小住。
庄子在鹿山山畔,离鹿山深处的相国寺虽然很近,但却不是相国寺的山头,庄上的农户养鸡喂鱼,也不怕杀生。
且依山傍水,十分宜人。
因着怕阿娘孤独,连着阿娘交好的夫人太太们,王妃也都会大方地下帖子请大家同去。
夫人太太们也苦夏,巴不得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带着府中子女上庄子上小住几日。
时日长了,夏日里肃阳王妃的宴便成了京中重宴,不少官眷挤破头也想要参加。
肃阳王妃无奈,索性提议把庄子送给我阿娘,由着我阿娘自行下帖子。
王妃的宴和长公主的宴都是好宴,但终于没有阿娘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庄子上。
甚至没有几个人能去阿娘的庄子。
阿娘得了清净,也就没有拒绝肃阳王妃的一番好意。
房契送到府里的第二日,阿娘入了宫,替肃阳王妃求了道旨意。
旨意传到肃阳王府不过半日,肃阳王妃就上了门,对着我阿娘又哭又笑。
阿娘逗弄着我,笑意盈盈地对肃阳王妃说,你的心愿我已替你达成,也不算枉费你在我身上费了这些心思。剩下的事,我也不好再插手,你自己当有个决断。
肃阳王妃却笑着落了泪。
我不知她们打了什么机锋,也不明白肃阳王妃又哭又笑是什么毛病。
夏日炎炎,我只盼快些离京去避暑。
阿娘的交际圈很精致,精致到满京中贵妇,她只下了一张帖子,邀请了两个人。
定远侯夫人带着小公子和我们同去避暑的那日,侯夫人瞧着我阿娘的仪仗,惊讶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直嚷着不能去,马吊都凑不成一桌。
她身旁的小公子快揪烂了她的衣裳,都没喊住她激动的情绪。
小公子是那个差点被我抢了梨花糖的小公子。
时隔三年,他已经六岁。
他阿娘和我阿娘挤在一辆马车里说悄悄话的时候,他也和我一起挤在阿娘的马车里听八卦。
他阿娘绘声绘色讲的,全是肃阳王府的秘辛:“阿宁你掺和她家的事我属实没料到,你不是向来嫌麻烦……唉,她那个人,我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向来注重颜面,没想到还会求到你这里……”
我阿娘横了他阿娘一眼:“她送了我个庄子。”
他阿娘噎了一下:“你还缺个庄子?”
我阿娘点点头,言简意赅:“缺。”
侯夫人被我阿娘噎了一噎又一噎,翻了个白眼继续讲她知道的八卦:“算了算了,不说你,说她……你说她从前在闺中名声多好,满京都少年郎,谁不爱慕她?谁知嫁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表面风光,差点连儿子也保不住……”
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讲的秘辛是皇家秘辛,侯夫人默了一默,后知后觉地拉着我阿娘的袖子求情:“阿宁,你不会怪我话多吧?”
我阿娘拉回自己的袖子,云淡风轻地问:“京中是这么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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