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落发

“辟谷、引针、泡寒潭都无妨,只这将头发剃掉一项,并不妥。”若悔先生轻啜了一口杯中水,“这世道对女子,并不宽容,若落了发,之后的路该如何走?”

“她在这山中,又不下山,世人怎知?”刘繇有些疑惑,虽则平日里自己不常在人前走动,但这山庄中多数人的异动还是一清二楚。眼前这女子,自上山之后仅下山过一次,还是随了山庄管事去官府入籍,其余时间皆在这山上转悠,竟比自己还要耐得住这山中清冷。

“她本是相府之女,只在外面避祸,如今相府来信,令其回京成亲,你说,世人如何知晓?”若悔先生一直知道这个师兄没事就在山庄溜达,但能如此了解还是有些诧异,索性将涵洇接下来面临的问题直言不讳。

“相府!她?”刘繇索性在软垫上坐下,“谁说的?”

“山下早年烧掉那宅子,相府的产业,你喂了鹫鸟那老妪,是她贴身嬷嬷,当年大火时,我正巧经过,将其救了回来。”若悔先生面色如常,似乎只是在讲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往事。“那位林嬷嬷言,涵洇身体容易高热噩梦也是自大火后有的。”

“那老虔婆嘴巴里的话怎能相信,”刘繇有些疑惑,“去年中秋,那老虔婆于山下见了一中年男子,只说相府小姐早年从相府抱出来不过两月便殁了,如今这个涵洇是其从外面买来充数的,我疑心真假,还去打听过,经手人是山下的黄牙婆,如今还在顺城巷住着,随意找个人打听也打听的出来。只要愿意给金饼,那老婆子能把祖宗十八辈的渊源都翻出来。”

若悔先生听着刘繇的话,眉头皱了皱,又看向涵洇,“若是真的,相府这婚事便不见得能成,这老家伙说的法子若你认同,也可一试。”虽说着最普通的话,但实则也是一种试探,想知道此种状况下,涵洇是如何想。

“婚事不成自然好,可相府是否真的会愿意认下此事?”涵洇听到老者的话时,心中自然是欣喜的,居山中多年,不管他人如何说着人世间的繁华,涵洇总觉得与自己无关一般,突然来了相府的婚事,也当是听着别人的故事。

“若一切属实,自然是有解决的法子,眼下,咱们要考虑的还是如何将你身体里那东西引了。”若悔先生听了涵洇的话,心中了然,如今自然是紧着涵洇的身体先调养好再考虑其他。

“有我老人家在,自然万无一失。”刘繇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若你一两个月好了,随我去山里引小兽如何?”

涵洇转头看向若悔先生,眉头动了动,“若先生同意,我也好了,便可以。”

“说来说去,还是得他同意,当真的没意思,”说着,自顾自拿了枣子,放在嘴巴里慢慢的嚼着,“不过也无所谓,总归你在这山里便跑不了。你可知,前些日子,老人家我一直看顾的小狼生了两只健硕的小崽子,待你好了,随我去看!”

“说正事,涵洇,那个法子你可真的愿一试。”若悔先生打断了刘繇献宝一般的聒噪,转而继续方才的话题,“这长发,一到三年,也能长回来,只是在这断时间,你必是要待在这山中的,不管到时相府亦或是你生身父母找来,大抵,都不方便见,这世道,并不都似我与师兄这般的人。”

“自然听先生安排。”涵洇回的很快,并不只是因为要清理身体,或许还是因为能继续赖在这山中的缘故。“只是,偃墨也要如此吗?”看一眼一直躺着的偃墨,涵洇问道。

“这小子有伤口,泡不了寒潭,只需针法引七日便可醒来,不是什么大毛病。”刘繇轻咳一声,“你称他先生,也总得好声好气的称呼我么,总不能一直老人家老人家的说,我便是不老,就你这么唤几日,我也得老了。”说着一直拿着竹签的手,将可怜的枣子扎的都是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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