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个必要!”
一阵强而有力的音律传来(注1),帮助陈夜取回了被侵蚀的理智,他的手停了下来。
一道刻画着梵文佛言的墙壁出现在了两人身前,挡住了黄百万接踵而至的攻击。黄百万被自己的力量震得反退了几步,他脸色微变,稳了稳身子,面色不善地看向四周,找寻着声音的主人。
中年僧人左手单手立掌,翩翩落地,背上背着一个巨大包裹,右手还提着一个人头大小的锦布包,挡在了兄妹俩身前。
“真为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黄百万怎么也想不到前来救场的会是他。
“南无释修伽佛,黄施主你为了一己私欲就残害生灵,贫僧前来渡的罪过。”
“那就只能得罪了。”
黄百万话音未落,立即朝真为和尚打出一击掌法,身子却朝着最近的窗户奔去,就要逃遁远去。然而当他破开窗户之时,窗外竟有佛光凛然的“卍”形符号不停旋转着,阻拦了他的生路。
“黄施主,不必如此着急。先看看这个东西。”真为和尚,或者叫他江念安更为合适,把手里的包裹抛了过去。
黄百万接过包裹,思索片刻后,他还是打开了。
“不,不,世仁!他不是你的弟子吗?!你怎么能对他下手!”黄世仁没闭上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黄百万,像在和他诉说着死前的一切。
江念安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慈悲本相。
“南无释修伽佛,虽是我的弟子,却六根不净,更是选择和黄施主你勾结祸乱苍生,败坏了我千佛山名声,我又岂能饶他?”
黄百万还在抱着儿子的头颅痛哭之际,江念安一步踏出迈到了他的身边,轻飘飘的一掌拍出。
这掌法的速度极慢,慢到连一名老朽都能躲开的地步,但不知是过度悲伤,还是因为心里的负罪感,黄百万毫无动作,就像是主动迎上了佛掌。
就在即将击中对方之时,江念安微微俯身,轻声在黄百万耳边说了什么,让他的泪戛然而止。
黄百万努力着,不为了抵抗对方的攻击,拼命地将灵识伸到那间厢房里。
在最后,他看到了全景,脸上的表情从悲伤变为愤怒随后又化成了坠入深渊一般的绝望,他直直地看着江念安的脸,感觉这张脸竟有些熟悉。临死之前,他明悟一般知晓了前因后果,嘴角微动,想要吐出最后的字句。
像是水面破裂的声音传来,黄百万仰面倒在了地上已没了半点气息,怀中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
墙壁消散,双手合十的中年和尚口中念着超度的经文。
陈夜身上的黑纹开始消退,重新盘旋在了心脏附近,但他的右手依旧紧握着刀鞘。
待到一篇经文念完之后,江念安搜走了黄百万身上的舍利,随后化掌为刀轻易割下了他的头,连一具全尸都不愿留下。
他将父子俩的脑袋装在了一起,走向了像两只落单小猫一样的兄妹俩,提起了两人朝着黄府外飞去。
风声呼啸,急速前进间,陈夜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大量无头尸体,没一会三人就落在了黄府大门前。
此时夜色才蒙蒙亮,黄府外面却站满了人,陈夜仔细观察着,在里面发现了许多熟面孔,行会的王副会长,吕主簿。还有郑老三,他此时站在张剪夏身旁,周围还有许多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女,他们都带着一脸的悲伤与愤怒。
“乡亲们,这都怪贫僧教徒无方,才发生了这等惨案,如今罪首已经伏诛,我给大家赔罪了!”
江念安将两个头颅摆放在身侧,背后的包裹打开,更多的人头堆成了一座小山,他双手撑地,低头跪向了面前的人群。
围观群众顿时因恐惧而变得脸色惨白,有人还直接吐了出来,孩童的哭声也渐渐响起。常药村的幸存者们脸上却只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感,他们死死盯着为首的两个脑袋,随时想要上去撕咬下一口皮肉。
“大师,这不能怪您,请站起身来吧!”
“大师,您没有罪孽啊,都是这对狼心狗肺的父子的错!”
“多谢大师替我们报仇雪恨!”
幸存者们也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向江念安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张剪夏见状也要行跪拜礼,却被走到她身边的陈夜搀住了。陈夜对她摇了摇头,比起没见过的大师,她还是更信任眼前的少年。
周围的人群都是感动不已,不少人还抹起了眼泪,他们早忘了先前两颗脑袋带来的恐惧,转而称赞起了江念安与千佛寺的深明大义。
直到王会长与吕主簿走上前将人头都遮盖了起来,又扶起了江念安,当场把此事盖棺定论为黄氏父子所为,人群才消停了片刻。
江念安又立即宣布了千佛寺将出资一千两为常药村重建屋舍与补贴村民生计,感恩戴德的欢呼再度传来。
陈夜感觉他是那么格格不入,看着这幅称功颂德的场面,只觉得莫名的荒诞。
人群渐渐退去了,小山一样的头颅被王会长作为证据打包带走了,张剪夏也在村民的建议下,决定先将张老爷子的尸骨收敛起来,喧闹的黄府就此沉寂了下去,就只剩下了江念安与兄妹俩三人。
“大师可曾听过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典故?”
“出自前朝夫子编纂的《晋书》,贫僧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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