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白鹿书院,寅时

夕阳落下,火烧云妖冶地燃烧着,像一树盛开在天边的红梅花。

蕉云溪站在檐下,心里有些乱。纷飞的细雨溅在她的肩头,她却浑然不觉。

“怎么,是不愿意拜我门下吗?”顾北央温和笑道。

“不,弟子愿拜先生门下,只是。”蕉云溪无奈说道,“这有些突然。”

顾北央说道:“是有些突然,只不过我待在书院的时间不多了,这才前来寻你。不然,我还坐在书斋里等着你家送来的束脩呢。”

蕉云溪轻笑了下,摇头问道:“我可以问先生为何选择我吗?”

顾北央也不隐瞒,直截说道:“收你为徒,是我早些时候代宗行走天下时同蕉老爷子定下的口契,何时收你,不过是时间问题。当然,你自身的根骨、悟性也是极好的。”

蕉云溪颔首,这样便说得通了,难怪父亲一直让自己来书院,而不是天南的正一门。

顾北央接着笑道:“对了,有件事你可能还不清楚,你腕上的镯子就是当时送与你家的信物凭证。”

蕉云溪瞧着自己腕上的银镯,彻底没了话说,她以为自己的一生是一张白纸,结果自己的命是一块沙盘。

顾北央看着蕉云溪,说道:“不要多想,你现在还是一颗待雕琢的璞玉,当今天下,璞玉之姿多如草石。眼下你需要做的,是韬光养晦,所以拜师之礼那一套也不用准备。此外,我得提醒你几句。传统的修习之法我不会教你,你也不要去学。待会我会传授你周天运行之法与药田耕务之法。往后你就照此按部就班便好,其他的暂且不用考虑。”

蕉云溪无奈点头,事已至此,她想太多也没用,还不如就此跟着顾先生。反正,拜顾先生为师,也不算辱没了自己。

蕉云溪随着顾北央来到后山,她心底虽然更多的是忐忑与疑虑,但也想知道顾北央到底要教自己什么。

只见顾北央抽出身后的青黑色油纸伞,上面的雨渍斑斑点点,还未被晒干净,看起来有些污浊不清。

咔嚓咔嚓,青黑色油纸伞的伞面渐渐打开,传出一阵教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齿轮转动的声音。

顾北央鼓荡其全身内力,打开人身七百二十处窍穴,五所腑脏极速震动,将自己的气血神力调节到最为饱满的状态。

唯有如此,才能打开这把来历极大的青黑色油纸伞。

空气隐隐震荡,仿佛破碎了虚空。

阳光经过这里,被折射、反射成不同的形状与异样的颜色。青红黄绿蓝靛紫,就像是染衣坊的无数染料落在了这方以空气为水的大染缸内。蕉云溪被淹没在这片属于光的海洋里,驻足在一架霓彩的长虹中。

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太长时间,无数形态各异的光线渐渐消失,最终混杂成世间最为纯粹与最为包容的颜色,黑色。

而这里为数不多的几点光源分散在四周的虚空,那是天机伞伞骨处垂下的几串南海珍珠,小巧圆润的珍珠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温和纯净的白光,消散了一部分的阴冷与黑暗。

顾北央的面色变得更为苍白,捂着嘴不住地咳嗽,这片小天地内充斥着顾北央的咳嗽声。

蕉云溪有些担心眼前的这个便宜师傅,便上前搀扶住顾北央,“先生,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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