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玉娘小产回到家中,整日啼哭不止,歇斯底里,崇旺担心这样下去她身子亏空,落下病根,病痛缠身,只好求助绣娘。

绣娘本不想掺和,可崇旺已求到她跟前了,便是看在儿子的份上,她也该走一趟。

绣娘一进屋便被药味呛得不行,捏着鼻子对玉娘劝道:“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你何苦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你滚!我不要你假好心!”

“你们一家子都是黑心的!当我不知道?”

“你怕是根本没盼我们夫妻好过吧!你以为你女儿攀了高枝,你便可坐享其成了?”

“若是你那好女儿知道你们当初是如何抛弃她的,你猜,她会怎么想?她还会对你们好吗?啊?”

“哦,我忘了,你那好女婿如今正蹲大牢呢?还不知道这高枝攀不攀得成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娘用帕子掩着嘴不住笑着,也不管自己喘不喘得过气。

“玉娘!你在说什么疯话!崇旺是我儿子,我怎会不盼他好?”绣娘急道。

“今日这话,我就当没听见,看在你身体不适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说着,绣娘转身就要走,只是却被玉娘接下来的话惊得挪不动步子。

“呵!我的好婆婆,事到如今,你还要自欺欺人?”

“崇旺是你们从族里过继来的,我没说错吧。他亲生父亲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你以为你们还能瞒多久?”

玉娘笑得讽刺,有种玉石俱焚的疯感。她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绣娘惊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真就做得天衣无缝?纸哪能保住火呢?也是老天有眼啊,偏就让我撞破了这事。”

绣娘气恼道:“崇旺不是我亲生的又如何?我何曾亏待过你们夫妻?”

“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末了,还将我身边亲近的乳娘派给你使唤,我们夫妻对你好,还好出仇来了?”

绣娘越说越气,怎么就将这尊大佛请进门来了!

绣娘正拍着胸口顺气,又听得玉娘嘲讽道:“你们那是为了我吗?你们不过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罢了!”

“你以为我不知你们的算计谋划?你们不就等着我孩儿出生,好抱走他养在名下,然后打发我们夫妻去供养那个无赖的老东西吗?!这样你们就一箭三雕了,是吗?”

“我告诉你,没门!你们休想甩掉我们夫妻!”

“他刘大志一天都没养过崇旺,如今见崇旺有出息了,又想着要回来,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玉娘越说越激动,一口气没喘过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想伸手够茶水,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绣娘于心不忍,终究还是忍着脾气将水递了过去。玉娘将水一把接过,大口喝了起来,一连喝了好几杯才缓过来。

绣娘深吸口气,平心静气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过要将崇旺送还回去,他是我养大的,我怎会弃他不顾?他一日是我儿子,便终身都是。”

“呵!好听的话谁不会说?你若真这样想,又为何急着将乳娘调开?你不就是见我如今没了孩子,便失了耐心,要另寻他法嘛!”

玉娘又再度嘶吼了起来,且没完没了。

“况且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随意抛弃,我凭什么相信你的真心?!”

绣娘自认已是极度忍让了,她本不是个好脾气之人,可看在她刚没了孩子,身子又还虚弱的份上,她一直忍着没发作。

既然玉娘不接受,她也就没必要一再忍让了。

“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绣娘一记响亮的耳光终于让玉娘安静了下来,她捂着脸,震惊到眼泪都忘了流。

就连躲在门外的邬柠都吓了好大一跳,印象中,绣娘从未动过手,她再气也不过是骂人难听些,声音尖锐些,或者干脆关人禁闭,怎么都没动过手的。

“你在这闹什么呢!有什么好闹的!啊?这个孩子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弄没的嘛!”

“你若是没有那些攀比之心和嫉妒之心,会三番两次动了胎气吗?你若是听乳娘的,及时告知,那罗大人还能不派人请大夫来?就算罗大人怪罪又如何?他还能为难你一个孕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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