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的房间分为东、西两院。东院是姜老夫人与姜清衍的住处,还有一个房间是姜清衍办公的地方;西院有正院跟偏院,正院原本是温氏的住处,后来因为苏灵薇生下了三个孩子,她便嫌偏院太小不够住,让温氏腾出正院给自己,姜清衍自是应了她,于是温氏便被赶去了偏院。
偏院院小,一向是给大户人家的妾室所准备,温氏本就无所出,一个人住得倒也清净。姜青禾进了府后,便只能委屈她跟着一起住在偏院。
给她准备的房间也不算小,正好适合一个人独居,房间后面还有着一张圆形的纱窗,透过窗子,正好可以看见偏院另一小院的庭院。
庭院深深,大雪覆盖着,添了几分冷清与厚重。
没安静多久,偏院里一个小角落传出了些孩童玩乐的嘈杂之声,远远望去,像是几个少年围在了一起。姜青禾本也没在意,但是她本就不喜这嘈杂之声,不由得蹙了蹙眉。温浅以为她怕那几个孩子不愿意同她玩,便上前去安慰她。
“青儿,你放心,二夫人的孩子,按理算,也是你的哥哥姐姐,况且你如此安静听话,他们也是极喜欢你的。”
温浅说完顿了顿,随后又拉着姜青禾附耳低声说着:“那小院中,有一个少年,是北羽国的皇子,一年前,北羽国便将他送来这里当了质子。说起来,那孩子也是命苦,可是我们不能去管他,也不敢管他,往后你还是不要与他牵扯上关系就行了。”
姜青禾不由沉思:一年前,谢隽确实跟她说过,北羽国的四皇子萧弃被当作质子送给玄辰国,以此来建立和维护两国的和平关系。实际上,说得好听是两国和平,说得难听,就是北羽国皇帝萧睿无知昏庸,通过送出自己的儿子来求取玄辰国的保护,外敌来犯时,北羽国正好有一丝庇护。
萧弃,正如其名,本身就是个弃子。
谢隽同她说过萧弃的出身,他的母亲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只因生得貌美些,便被皇帝宠幸后封为常在。萧弃从小便不受重视,被哥哥弟弟们排挤,跟着母亲吃尽了苦头。待他十七岁那年,便被萧睿拿他母亲的性命威胁,让他甘愿前往玄辰国当质子。他的母亲,便是他唯一的念想。
随后,裴之恒便将他放在了太尉府中。北羽国对这个质子不管不问,裴之恒也早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仿佛从来就没有萧弃这个人一般。
他就像一个落了灰的物件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姜青禾思及此,难免有些同情他的遭遇,她跟萧弃,倒也有些相像,一个是肉体折磨,一个是精神折磨,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这同情也只有片刻,姜青禾对别人的事,向来不放在心上,这也是谢隽教她的。
待温氏走后,姜青禾喝了些茶水,往那嘈杂之声的地方看去。
少年散开了些,她才真真切切地看到角落里,有一个少年低着头,弯着腰,跪在雪地里,他身体虚弱,嘴角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发丝凌乱,沾的厚厚的一层雪。他衣着单薄,身躯打着寒颤,膝盖跟手掌都磨出了大片的血。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鼓着小嘴似是不满:“不嘛不嘛,这个大马真丑陋,我不喜欢骑这个大马。”温氏同她说过,这位是二夫人兄长的小儿子苏元朗,今日恰得空来太尉府玩耍。
苏元朗拉着旁边少女的衣角,那个少女,就是姜离歌。姜离歌披着白色狐裘,显得她更加高贵华丽,几片雪花落在她发髻上,更加清丽动人。她不屑地看着地上的少年,后被苏元朗拉着,只好作罢,便带着他去别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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