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年,还是有点害怕,也有几万了。想了下把帐交了,辞工了……。”这钟国看来也有些魄力,卡尔松口气——当年他管过办事处,也有公款过手,那时胆子多小!

“开始过来找工作,好久找不到。后来做了张文凭,开始在工厂做财务。”

“他就吹自己是X大财会的……”福男小声跟卡尔说。卡尔不久吃惊,也有些佩服。

“我在工厂现在就是财务总监——我说了算,”钟国身宽体虚,话语柔和坚韧。

“以后我有了小孩一定得教他生存之道,社会太复杂了。”

“我现在的老婆是本地人——我建议大家找本地人,有实力!”钟国请大家参加他的婚礼,“别说咱们娘家没人……!”

周末,三个人就去参加了钟国的婚礼。卡尔与福男都打了领带,钟国满脸笑意。

“那些女孩子你们看上的跟我说一下,都没问题!”门框外面好几个女孩看着他们,黑黑的,瘪瘪的,小玉抿着嘴笑,钟国跟她大姐同学,当年追过她大姐。小楼外面满是荔枝林,几桌男人在那赌博,推牌九,桌上满是崭新的老人头。

他们在荔枝林里转悠。有一个个子短小结实的中年人一个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是新郎的大哥。

“我才从海南过来的——在海南开保安公司!”那人看着卡尔,又象看着荔枝林。

“我以前拿过60公斤级散打冠军——后来老是有人要我帮人去收钱,得罪了黑道——后来那些人动了家伙,一路追杀我,那次我跑进小巷子,最后是个死胡同,我从墙上爬过去,枪响了,泥渣轰烂了裤脚,我就跑到海南,再也没回去。”

大哥面无表情,他似乎讲的是听来的故事。后来他再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钟国有时走过他身边,两人一胖一瘦,竞似镜像。

中饭就在荔枝林里,满桌佳肴。这里出名的是带皮狗肉,桌上两盘,卡尔吃得满嘴留香,他觉得可以一直吃,幸而晚上又有两盘,亦无人争,卡尔放开大嚼——后来就有了要吐的感觉。

晚饭吃完,终于在房间看到新娘,原来是要端茶。新脸窄脸低额,钟国所言“不好看但耐看”,穿着服饰象汉服,头上插满首饰,从手腕以上,全是镯子,一直到胳膊,脖子上大金链子套小金链子,黄澄澄挂了一圈又一圈,钟国笑眼盈盈看着坐着的新娘——这新娘确实耐看:也许还旺夫……。新娘挺直坐着,面色平静,卡尔觉得她要是站着可能站不住。桌子边放了塑料茶杯,有人坐下来,围成一圈,有人开始往桌子上扔东西,然后坐桌子上的人都开始扔,原来每人都带了个大包,黄金的首饰一下在桌子上堆成了山。

幸尔这桌子够大,卡尔想,那些人扔空了袋子,站起来散去,好象是履行一项规定的仪式。

外面灯火通明,村民都在赌博,幺五喝六,激情四溢。

三人做别。夜幕降临,公交车上寂寞清冷,两个世界交相辉映。“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老乡钟国正当人生得意时刻,虽然这时刻似乎晚了十来年,还是在异乡,但毕竞来了,这还只是开始……

卡尔的岁末却是煎熬中度过。他跟福男一道守岁,四周漆黑一片,他们房间的灯火显得虚弱阴暗,两人走下楼,昔日热闹的街道一片死寂,这就是一座空城,一座侯鸟城市。昔日夜市喧闹,两边店铺拥塞,街道车水马龙,而今“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福男拿了几十根烟花,两人随意乱放,烟花在空中爆炸,或许有人骂他们,可惜一个人也没有,他们在马路上大声喊叫,现在马路是他们的,整个城市是他们的,他们却感觉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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