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 鸦 喝 水

小女儿琳琳三岁了，长得乖巧灵俐，特别逗人喜爱。她有一个爱好，每天睡觉前总要在床上玩上一阵子才能入睡。记得在两岁时，她爱唱歌，每晚妻子就教她唱各种各样的儿歌。女儿学得十分来劲，几个月下来，差不多会唱三十多首妈妈教的儿歌了。再过一阵子，她又喜欢上了诗词。妻子每天教她一首，女儿记忆力特好，一两天就能背诵一首，不仅是“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样简单的五言四名，而且连毛泽东的《沁园春．雪》、《卜算子．咏梅》那样长的诗句也能一口气背下来。再过了一段时间，女儿能背二十多首诗词了，似乎对这个东西也不太有兴趣了，妻子又教她数数，从1到10，再到100。女儿对数字的敏感比起语言来就要差多了，数起数来非常吃力。尤其是逢十进位时老是记不住，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能够数到100。现在，女儿对数数厌倦得不得了，兴趣转向了故事，每晚都缠着妈妈讲故事，而且要听够了才肯罢休。于是妻子绞尽脑汁把自己儿时听到的，买的两大本儿童书上的全都讲给她听。

这晚，我倚在床头看书，妻子在一边给女儿讲故事哄她睡觉。可是，妻子连续讲了七个故事，时间已经十点过了，女儿还是不肯睡觉。实际上这五个故事也是讲第三遍了，可以说，妻子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但女儿还在不依不饶地嚷着：“我要听乌鸦喝水的故事，妈妈快讲嘛！”“不是才讲过了吗？唱歌、背诗、数数，要得不？”妻子说。“不，不，不，我就是要听乌鸦喝水的故事嘛！”这时，妻子的瞌睡已经来登了，冒起火来，手一扬，做出要打人的样子，大声吼道：“听过十多遍了，还有啥子讲头，快睡觉！”女儿被吓着了，哇哇大哭起来，爬到我身边哭诉：“爸爸，我喜欢你，你给我讲乌鸦喝水的故事好不好？”

我放下手中的《故事会》，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女儿就乖乖地钻进我的怀里，小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我。我略一思索，开始讲了起来：“从前，有一只乌鸦，歌唱得非常好，动物们都爱听她唱歌。你知道这只乌鸦住哪里吗？”小女儿摇头说不知道。

“她就住在《天净沙．秋思》里面，你想想是不是？”我说。“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女儿马上一口气背完了，高兴地说：“我晓得了，就是枯藤老树昏鸦里面的那只乌鸦。”

“这天，小白兔到乌鸦阿姨家来玩，请她教他唱歌。乌鸦十分高兴地答应了，就开始教他唱歌。第一支是《世上只有妈妈好》”还没等我话音落地，女儿迫不及待地说：“爸爸，我唱得来《世上只有妈妈好》，你听我唱给你听嘛。”便大声地唱了一遍。“接着，乌鸦阿姨又教小白兔《数鸭子》《打电话》《金孔雀》……”我又说七八首儿歌，每一首女儿都能唱，她都争着唱了一回。

“这时，乌鸦阿姨嘴巴唱干了，口渴得很，就叫小白兔去给找一些水来喝。小白兔蹦蹦跳跳地跑了好远好远的路，来到小桥流水人家那个地方，打满了一瓶水，又急急忙忙往回跑。”我又添油加醋地讲起来，女儿则听得津津有味。“可是，当小白兔回到乌鸦阿姨家里，才发现瓶子里的水只剩下很少一些了。原来是它跑回来时蹦蹦跳跳的，很多水都洒在路上了。乌鸦阿姨迫不及待把嘴伸进瓶子里去喝水，但瓶子很高，够不着。她又急又渴，直埋怨小白兔不会做事。小白兔就说，干脆把瓶子砸烂来喝吧。乌鸦阿姨说不行，瓶子烂了，这点水就流到地上去了。该怎么办呢？小白免也十分难过，急出了满头大汗。这时，它发现了大树下面有一堆小石头，它就说，乌鸦阿姨，我们把这些小石头弄来放到瓶子里，装满了，水不就上来可以喝着了吗？乌鸦阿姨点点头连声说好，就开始跟小白兔一起把石头弄来放到瓶子里。”我顿了顿，见女儿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就问道：“琳琳，它们要搬好多好多的石头放进瓶子里去，乌鸦阿姨才能喝着水。你可要帮他们数一数，不然乌鸦阿姨都渴死了，再也不会唱歌来我们听了！好不好？”女儿听我这样说完，不假思索，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1、2、3……10、11、12……”开始数了起来。一数到20，她就进不了位，我又给她纠正。好不容易数到了60，女儿问我：“爸爸，满了没有，我都累了。”“还差一半呢，快数吧，乌鸦阿姨口渴得快冒烟了，琳琳快给他们加油！”女儿又一字一顿地数起来，只是一边数，一边打起了哈欠，眼睛皮开始上下打起架来，声音越来越小，速度越来越慢。我再也没有开膛，当女儿数到83时，小嘴巴就闭上了，脸上浮现着甜美的微笑，鼻孔里发出了细微的鼾声。我看了一下表，这个故事讲了27分钟。

半夜，女儿起床来尿尿后问我：“爸爸，乌鸦阿姨喝着水没有？”“喝着了，她说要谢谢琳琳小朋友帮她数数呢？”“不用谢，我明天还帮她数。爸爸，你讲的《乌鸦喝水》比妈妈讲的好听得多。”说完，女儿又闭上一双小眼睛，甜甜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