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倩和小张想了片刻,觉得逻辑上似乎没什么大的问题,但是他们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好像这两个梦就必须在前一天做一样,这晚了一天,冯晓峰不就不知道了吗,还有之前冯晓峰说的什么昆虫,也在隐晦的提供线索一样,就好像破案一般,只不过旁边有一个福尔摩斯一直在提示线索。

“那么进城之后小张你去拿虎符,我和吴倩去找西安鼓乐,再汇合。”冯晓峰着手安排进城的事。

“等等,等等,我去拿虎符,我去抢吗?那陕西历史博物馆的玻璃我怎么砸碎它?用榔头能行吗?”小张支支吾吾,但是这样的事他确实做不到。

冯晓峰和吴倩看了眼小张,然后哈哈大笑,王盈盈也是跟着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真不知道这个小张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在这个时候怎么会傻的如此可爱。

“小张,你冯哥说的是拿虎符,但是没有说拿馆藏哪一件真品啊!”王盈盈笑着提示到。

“哦哦,我确实是被吓傻了,博物馆应该有以假乱真的虎符样品,我去联系馆长借用一下!”小张这才明白,并不是冯晓峰疯了要他去抢一件真的来。

“如果博物馆也没有样品,就去文创里看看,找个最像的来,实在不行就拍照吧,死马当活马医了。”冯晓峰补充道。

车很快就要进城了,后视镜看不见后面的沙尘,看来古代士兵的奔袭能力确实不如这吃油的机器。

进城之后,他们先把小张和王盈盈放在了陕西历史博物馆,总归还是两个人行动更加放心,随后便驶向大唐芙蓉园。

途中他们路过了大雁塔,远远望去其实并不高大,只不过在塔却充满了沧桑的历史感,在塔的另一侧也就是东南侧,便是大唐芙蓉园,据冯晓峰了解,大唐芙蓉园其实是现代建造,但是却仿造了唐代皇家园林式样,有很多仿古建筑。

那鼓声确实在他们的耳中越来越近了,看来确实是这里发出的没错了。

只是当他们进入这个地方之后,又是被震惊了一脸,事情愈发的不可控制起来。

起初冯晓峰还在为今天正好就有唐代宫廷燕乐的演出高兴,同时演出的还有皮影和秦腔。看来他一切猜测都没错,可是当他和吴倩寻着鼓声来到一个广场后,两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见紫云楼的南边,穿过了东仓鼓乐社表演大厅的一个广场,在广场南侧有大唐疆域图,疆域图旁是一支军队,军队的两侧都有一支乐队,各十几个人的样子,在敲着鼓,仿佛是在战前动员,所以鼓声节奏还没有非常快速,鼓声也并不是很大。

这支军队的规模不亚于刚刚看到的兵马俑,只不过装备上更加精良,可能是不是泥陶的缘故,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现代人演员在这里准备一场异常宏大的大唐表演。

但时不时有人视若无物的穿过了这些士兵,证实着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冯晓峰他们能看到的样子罢了。

“不好,看来兵马俑奔袭而来也是为了鼓声!”冯晓峰这才恍然大悟。

吴倩也暗叫不好。“那兵马俑军队过来,岂不是要发生一场空前的战争?”

吴倩和冯晓峰都意识到问题变得严峻起来,他们不清楚这些只有他们能看见的军队如果真打起来,会不会对现实造成影响,他们看见有些人能直接穿过那些士兵,但是他们也亲眼看见了泥沙形成的长戈贯穿了钢化的挡风玻璃和钢铁的座椅。

怎么办!冯晓峰有些没有把握了,但事到如今就真的一条路走到黑了,如果不去验证那些线索是否是真的,那他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去面对了,脑癌,存活时间最多一年的噩耗,过去一天了,还是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如今的他除了最想见自己的老婆之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和癌症一同到来的龙眸幻瞳了。

“不管了,咱们去找西安鼓乐的演奏家们,希望他们会秦王破阵乐”

冯晓峰的眼神变得有些坚毅,在吴倩眼里他好像变得可靠起来了一些。

随后,他们来到东仓鼓乐社表演大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明了他们是做采访和非遗传播的,由于时间紧迫确实没来得及预约,但是现在急需要乐团展示,乐团团长倒是很客气的问了问要演奏什么曲目,结果冯晓峰直接抛出了秦王破阵乐这样的曲目。

团长看起来是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男人,显得和蔼可亲,直到后来,冯晓峰才知道那是鼓乐的传承人赵筱民老前辈。

老团长皱了皱眉头,这个曲目可考性不大,真正的《秦王破阵乐》似乎不可考证了,但是日本倒是保存了古谱,如果要演奏,他需要时间,凑齐一些资深的人才行。

吴倩和冯晓峰表示越快越好,他们会进行录像的。但其实冯晓峰和吴倩过于匆忙,根本没有带摄影机,车后备箱的摄影机已经在路上那场追逐战中损坏,现在能用的就是小张背着的那台了。

他们的非遗名单中确实是有西安鼓乐的,但是如今去哪里找摄像机呢,冯晓峰和吴倩一合计,觉得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之后再补录,于是他们通过视频对话的方式,冯晓峰在外面举着手机给大唐军队听,希望能有作用。

在接下来二十分钟的等待中,他们的心越来越焦急,就像是要被执行死刑的囚犯,在吃了最后那顿送行饭之后的等待了,只有短短的时间,却好像漫长到一生。

冯晓峰还在不断地回想自己知道的所有线索。吴倩则是静静地坐着,感受那远方要来到的震动。

果然在预估的时间里,震动从远而近,还是很熟悉的铺天盖地的压迫,远处的沙尘已经可以看见了,他们从城东北边而来,杀气直冲云霄。

“小张怎么还没过来?”冯晓峰急了,本就不远的路程,应该不会这么久不来,老团长早就找齐了人手,这边倒是准备好了。

叮铃铃...叮铃铃...小张的来电

“喂,你总算办妥了,赶快来大唐芙蓉园的大唐疆域图这里。什么叫没把握?不管了?没有真品有仿品也行!”冯晓峰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赶紧往外面的大唐疆域图的广场走,外面的广场上的人马早就开始躁动了,冯晓峰由于紧张的思考着线索,根本没有注意到鼓声已经急促起来了,听鼓声都能听到是面临敌人一般,鼓舞战士们奋勇杀敌。

刚刚还有些远的震动现在已经和在兵马俑博物馆的时候一样清楚了,冯晓峰赶紧和吴倩接通了视频通话,在视频那头,他看见很多人都穿着唐代的服饰,手里抱着各种乐器,中间是鼓的坐着,调试音乐。

小张大老远就往冯晓峰这边挥手,但被人马挡住,只能边跳边挥手才让冯晓峰看见,冯晓峰只见唐代军士这边的将领也是骑着高俊的黑马,手拿长锏,穿着唐朝时期的盔甲,盔甲漆黑覆盖全身,武装到了牙齿,眼神却透过头盔直勾勾看来,怒目而睁,已然一副做好了战斗准备,就差一声令下了。

他也不管后面疾驰而来的秦朝兵马俑了,冲上去就拦住了唐朝将领,手机另一头吴倩也让表演团开始表演,乐曲一响,唐军两侧敲鼓的军乐队就停止了演奏,军队中刚刚还跃跃欲试的战斗氛围突然变得开始交头接耳了。

唐朝军官大吼一声“静!”,军队又重回安静。后面的秦朝兵马俑军队可没有要停的意思,现在两军交战,可没有不斩乐师这一说。

就在秦朝兵马俑军队无视那一堵堵现代的厚墙,从东北一角穿越而来,就要杀到眼前时,冯晓峰眼看局势不可控,自己分身乏术恨不得化身为二的时候,小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过去了,他也做了和自己一样蠢的事,拦住了战马。

他这才知道他刚刚拦下一个军队指挥官的战马的行为多么勇猛和无脑,连军队指挥官将领看到这一幕都不忍停下来,好好看看这样的傻瓜到底什么样。

现在好了,傻瓜多了一个。

可是秦朝军吏俑看见小张挥舞手上的东西之后真就停下来了。

本来剑拔弩张的两支军队在这一刻因为两个傻瓜陷入了对峙。

冯晓峰这才看清楚,小张手上挥舞着的根本就不是他在网上看到的青铜金字的虎符,反而是一个像极了虎符的黄沙样式的东西。

只见军吏俑让马绕着小张转了一圈,像在狠狠地审视这个人,紧接着就跳下马来,把那柄出鞘到现在的剑收了回去。

冯晓峰的手机中,《秦王破阵乐》还在演奏,敌人却收起了武器,唐军将领才稍有放松警惕般,审视起了冯晓峰。

伫立良久,唐军将领显然有些迷惘,摇晃着脑袋,才问道:

“此乐,虽不是《秦王破阵乐》,但确有几分神似,其中鼓声更是和军中所用颇为相似。从何而来?”

冯晓峰赶紧接过话茬,仰头看着一马一人,“此乐正是传承于秦王破阵乐,传承于宫廷典乐。”

“传承于宫廷典乐?宫廷之乐怎会流出,竟有贼人剽窃皇宫之乐。”

唐军将领眼中漏出了些许冷光,在马背上死死盯住冯晓峰,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就好像俯瞰蚂蚁。

冯晓峰感到一种异样的压迫感,背脊一股股凉意,他现在能体会古时候的人,为什么害怕皇帝的问话了,伴君如伴虎真不是空穴来风,这种回答错了就被杀头的可能性,变成真实的那一刻,就等同于把头系在了裤腰带说话。

“确实,但王朝总归落幕,不想绝于宫廷,只好流传民间,传承于后人,可窥先人风采。”

冯晓峰尽量让自己的回答变得贴近古语,然后还要想尽办法的说清楚,说慎重,西安鼓乐传承之事,免得落得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可是在冯晓峰说完话之后的片刻时间,唐军将领却没有说话,时间仿佛凝滞了,冯晓峰说话时,不自觉的低下了头,现在却很想看看唐军将领的表情,至少在杀他之前,他能象征性的跑一下,以示他对生命的尊重。

“嗔!”唐军将领别在腰间的宝剑出鞘。

冯晓峰这才看清楚,那唐军将领不仅有双锏作为武器,腰间更是有一把刀鞘都靓丽的宝剑,出鞘的速度很快,力道更是夹杂其中,以至于听到的声音不是咻,而是沉闷一点的嗔。

冯晓峰抬头看去,那宝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很快的速度像是划开了空气,一阵微风袭来,宝剑的剑锋刮得冯晓峰脸疼,那宝剑最后贴在了冯晓峰的脖子处,停下了。

那头,小张有说有笑的迎上前去,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那么勇敢,居然敢独自面对一整支军队,还是这样诡异的复活军队。

他从陕西博物馆中询问了馆长,可惜博物馆中的虎符样品暂时不在馆内,馆内也不可能真的出借真品给这样的媒体人员,如果去调样品,显然已经来不及了,那只好另辟蹊径。

小张和王盈盈两人来到文创中心,在那里寻找关于虎符的文创作品,他们两人倒是找到了很多,只不过尺寸大小都与真品有出路,最为致命的一点是,材质显然是天壤之别,青铜的材质不是真品又如何寻找。

尽管不符合,两人还是把虎符样式的文创都买了一遍,两人分头,小张单独行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饼干样式的虎符,那饼干和兵马俑的泥黄色颇为相似,小张心想着也许这会是机会,便要去拿,他没有注意到这个饼干虎符不同别的饼干一般,它没有标签,没有包装,两人花去一些时间,该买的都买了,只能硬着头皮汇合。

等到小张到达冯晓峰说的大唐芙蓉园里的大唐疆域图之后,震惊他的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这满广场的军队,小张猜测,这是一支唐朝军队。

第二件便是秦朝兵马俑已经如此接近,他们利用现代汽车争取来的时间,终究还是被这样的古代军队行军速度所追回,他看见冯晓峰在和唐军的将领说什么,无暇顾及后方的兵马俑军队了,心中做了好些斗争,本想着把虎符交给冯晓峰,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出面去抵挡什么大军,避免什么两军交战,可偏偏这种时候,剑拔弩张的关头,冯晓峰抽不出身,他看着一旁不知所措的王盈盈,再看看身陷囹圄的冯晓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没跟冯晓峰说什么,就直直冲向了那个带头的军吏俑,手中举着那除了是材质外,最像虎符的饼干。

那军吏俑看见虎符便做了一个停止行军的手势,他先是看了看不远处的唐军将领和冯晓峰,又看了看虎符,便下了马,接过虎符。

小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拿饼干虎符去骗将军,这放古代欺君之罪都算轻了,更加严重的是,这材料都不一样,这不是把古人当成傻子吗。

小张不知道是跟冯晓峰久了还是怎么,想法也是准备好了跑,至少要展现他对生命珍惜的态度。

可谁知,当军吏俑拿出另一半虎符来验证真伪的时候,小张看清了那另一半虎符的样子,竟然也是陶泥黄色,这时小张才明白,这倒也合理,毕竟在路上袭击他们的时候,这支军队的兵器其实都是泥沙所聚,似乎并没有真正的那个时代的武器,或者说那个时代的武器保存到现今可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这倒是让小张长舒一口气。

他看见两半虎符很完美的贴合,上面的字也顺利连接。

其实虎符都是规定好的,右在君,左在将领,并且还会刻制一些使用规则。

小张见这边军吏俑没有什么动作,赶紧瞧了眼冯晓峰那边,结果却看见了唐朝将领抽出一柄剑,架在了冯晓峰的脖子上。

“冯哥!”小张忍不住大喊。

冯晓峰哪里敢扭头,现在就是一百度的开水浇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能动弹一下,生死已然在这手持冰冷的剑锋之人手上了。

“王朝落幕?”那唐朝将领略带戏谑的问道,“大唐如此国力,我后这数千铁骑也不过冰山一角,秦王更是文可治国,武可安邦,何来落幕?危险耸听之辈!”

“秦王乃万世之帝无可厚非,只是代代君王只有一人,那一人不可能皆如天可汗。”冯晓峰想说些封建社会的弊端,但是此时显然也不好解释那么多了。

“只要我等一心为国,万民为国,国亦不可能覆灭!”

唐军将领仍然紧紧追问,甚至在问道语气坚定时候,还会把剑在冯晓峰的脖子上抵近些。

“将军,国是可不灭,改朝换代汉民犹在,秦王破阵乐犹在。在万民心中,国亦在万民心中!”

冯晓峰也变得激愤起来。此刻的他心中的民族血液仿佛在燃烧。

小张听不清冯晓峰和唐军将领在争执什么,在这种关头,小张认为冯晓峰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跟将领吵起来。

小张听见旁边什么东西碎裂了,刚刚他聚精会神的在看着冯晓峰,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军吏俑,其实刚才的验兵符还没有完结。

就在刚才,他松懈下来,把注意力放在了冯晓峰身上的时候,军吏俑捏碎了在他那里存放的一半虎符,其实并不是捏碎了整个虎符,而是捏碎了外面的一层陶泥壳,捏碎之后,军吏俑轻轻向着他手中吹出一口气,那些泥沙被吹散去之后,墨绿色的虎符上面的金字显露,这与小张在博物馆看到的那枚虎符别无二致。

小张心中暗叫不好,现在的处境坏到了极点,明明以为他这边的情况已经解决,结果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现在如果那块饼干虎符捏碎,发现并不是真的,那就会成为爆发点了。

还由不得小张多想什么,军吏俑紧接着就把小张递给他的那半虎符也捏碎了。

小张已经准备好跑了,他确实也不知道这一跑有没有意义,他也不知道冯晓峰这次该怎么逢凶化吉了。

“啃棱!”小张听到了在军吏俑捏碎那块饼干虎符的时候,也有同样的一声,就像是碰到了什么硬东西,显然那饼干里有东西。

军吏俑也是同样,放在手上轻轻吹出一口气,待那粉尘散去,小张都不敢相信。

在军吏的另一只手上,竟然也出现了一枚虎符,正是右边的那一半,而这一半也是墨绿金字,军吏又把两枚虎符一合,不由的点点头,看样子是很确认确实是一对虎符。

而小张更是诧异不已,他确实也不知道,那块饼干虎符为什么里面藏着真的虎符,他确实没有拿到博物馆的真品,那这一半能够对上的虎符是怎么回事呢。

小张还在一头雾水,军吏俑竟然向他行了一个军士礼,然后用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冯晓峰,看向小张。

小张的心像坐了过山车一样,缓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样的一支军队,也许才是救冯哥的机会,他急忙对着军吏俑说道:

“他是我的朋友,我要你救他。”

小张不知道他的这个命令会让后面的局势发生什么样的转变,但是冯晓峰被架着脖子问话已经很久了,没有丝毫缓和的意思,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被这样的只有他们能看见的人杀死会是什么后果,但是那个被剑架着的男人,在他刚刚毕业进入职场的时候,给了莫大的帮助,一路过来,待他亦师亦友,如今可能,他救就下他,再说。

军吏俑点头示意,转过身去骑上马,在马上喊上一句“秦!”

兵马俑军队整齐一吼“吾王!万岁!吾皇!辉煌!吼吼吼!”

随即剑指唐军士兵,唐军将领这边还在和冯晓峰辩论时,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那一声“秦!”后,也是警惕起来,他看对面的将领已经用剑指向他,随即便明白了,他也立马收起了剑,换成手握双锏,对着将士们吼道

“弟兄们,战备!为大唐!”

将士们也是用手上兵器撞着身上的盔甲,发出铿锵有力的打击声,随后军队中的鼓乐又响起来了,是石破天惊般的战斗感,视频那头的吴倩和演奏的人们都被吓了一跳,那鼓声太过于摄人心魄,他们像都不是通过视频听到的鼓声,就好像穿透了广场,直戳戳的敲打人心。

“为大唐而战!”将士们也喊出这样的穿透天际的怒吼。

双方已经剑拔弩张了,马匹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等待着冲锋的开始。

这时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只见冯晓峰和小张先是感到了身上一沉,紧接着在他们身上出现了一层盔甲,凭空出现一般,开始附着他们二人的全身,小张身上的盔甲和兵马俑们的盔甲一样,是秦朝的制式盔甲,一样的带着陶俑的质感,感觉上并不是特别沉重,一柄秦朝制式的长戈在他手中出现,虽然外表感觉上似泥沙,可是在小张手上实实的握住之后,却如同全铁打造,沉重异常。

冯晓峰这边也是盔甲附身,他看着身上出现了和唐朝军队一般的盔甲,沉重异常,紧接着就是一柄唐朝陌刀在手中握住,冯晓峰只觉得一身装备压的他行走都很艰难,更别提挥动武器了。

由不得冯晓峰和小张二人适应身披战甲,两军随着命令开始了冲锋。

冯晓峰和小张在冲锋发起的开始就往一旁移动,试图避开人山人海的这场战争中,可是刚刚迈出去一步之后,便再也走不动了,身上的盔甲像是活着一般,裹挟着二人收回走出去的脚,就像机械舞的动作一般,强行扭过了二人的身体,举起武器向战场冲去。

冯晓峰被盔甲带着甚至超过了许多冲锋的人,他看见前黄沙弥漫,小张也是被带着冲锋,看见了对面冯晓峰冲在队伍的前方,乌泱泱的一片人在他后面席卷而来,二人虽然没有经受过格斗战场的训练,但现在冲锋的动作做得却很到位,他们做着拒马式,这样第一时间可以防止战马冲撞,也可以利用冲锋惯性,刺破对方防线。

冯晓峰对古代交战印象最深的一场战争正是唐朝的——那便是香积寺之战,听说那是一场唐朝精英军队的消耗战争。

两边都来到了数万人之多的精英部队,那样的部队随便放在一个国家就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却因为唐朝的分裂来到了香积寺,在那里,两边的士兵不眠不休,不退不却,战斗了几天,战损早就超过了溃败的程度,但是没有人撤离,在冯晓峰的想象中,最后那拼的已经不是兵力,力量了,已经是精神的比拼了,哪一方的精神更加脆弱,哪一方就会是败方。

他能想到那一天一定尸横遍地,在那些尸体上看,胜利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

而今天,他切身的看到了那样的交战。

一方沙尘狂涌的冲锋,一方铁甲冷锋的突击,两方军队冲向彼此的阵型之中。

像是野兽的利爪,撕开了彼此的身体,直插对方心脏一样。

兵马俑这边的战车如同绞肉机一般,几匹战马撞向对面而来的铁骑也丝毫不示弱,马匹相撞像巨山轰然倒塌,大地也为之一震,马上的人落马继续战斗,马车上的人剑左右挥舞,开出一条血路。秦朝立射俑开始发射大量的弓箭,那遮天蔽日的弓箭本就是秦朝所擅长,起初唐朝这边的军队,如同大风吹到梧桐树一般的倒下一大片,可是随着两军逐渐交融,混乱,唐朝的铁骑已经到了射箭兵马俑的脸上,收起刀落兵马俑如瓷器摔落于地上班破碎,一阵阵哀嚎不断。

外围有一支轻骑唐军,唐军的轻骑围绕着战场,找机会便会射箭,同样给兵马俑军队造成了麻烦。

但随后,很难想象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中,秦朝兵马俑军队变形成了一个方阵的长戈武士俑,他们整齐投掷出手中的长戈,就像在高速路上投掷冯晓峰他们一行人一般,长戈在空中划出声音,比箭矢更加明显,也更加遮云蔽日,唐朝骑兵也够吃一壶。

冯晓峰的陌刀自行挥动,他的手臂被盔甲带着快速挥舞,他的双手已经被震得麻木,他看见眼前的兵马俑士兵在陌刀的重力砸打下,碰撞斩首碎裂,好几次一旁的长戈就在他的一旁刺来,如果不是盔甲自行躲避,他早已被刺穿,他的浑身都要抽筋一般,可是盔甲还是不停,周围更是有数不清的兵马俑士兵。

小张也好不到哪去,他也被带动着做着那些杀人格斗技,他看见他手中的长戈横劈竖斩,唐朝士兵鲜血直流,没有停手就又用力捅入了敌人的身体里,虽然是泥沙质感,却异常锋利,竟然将对面全身盔甲的士兵深深捅穿了。

可小张哪能承受这样的杀人场面,很快他就忍不住的吐了起来,地上的尸体遍地,战场已经异乎惨烈了,小张的脸上满是鲜血。

战场上的声音逐渐变得小了,由于战场上的人也变得零碎的原因,冯晓峰能看见在尸体中苦苦战斗的残存士兵。

和冯晓峰一样,他们挥动武器的动作已经变形,缓慢但依旧用力,如果在一开始,这样的动作无疑是破绽,可现在双方都砍不动了,地上全是破碎和满是鲜血的武器。

双方狡战,这样的残酷场面,已然超出了冯晓峰一行人的预估,冯晓峰看见两方的战马几乎损失殆尽,他和小张都被卷入了这个战场,他已经黔驴技穷,不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了,在他们的面前,是截然不同的两军队在进行着原始的冷兵器巅峰对决,时不时有破碎的兵马俑飞向他,也有遍地的铁甲士兵横七竖八,这是修罗场。

双方死战不退,这场战争注定着灭亡,冯晓峰身体如同被抽空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昏花,模糊。

这时的天空下起了雨,起初冯晓峰在那些杀红眼的士兵中穿梭躲避,还没注意到这一点,因为那些在脸上溅出来的,有血有沙,直到雨下的很大,冲刷着那些死神般的人们,他们的脸在大雨中已经看不清楚,武器的挥舞会夹带着些许的水滴声,刷啦啦的雨水仿佛要冲散这样的杀戮。

冯晓峰却误打误撞的进入了战场的中心,在这里还有许多军士护卫着双方的将领,而军吏俑和唐军将领对面之时,便已经决定了一场即分高下也决生死的对决。

“滚出咸阳!汝等怎会在吾国都城!”军吏俑严肃怒吼。

“滚!长安乃大唐繁华之城,容得你们放肆!”唐军将领也是丝毫不示弱。

“那便决一死战!”

“何乐不为!”

“吾王,万岁!”

双方将领通过简单的交流完成了最后的命运安排,那么没有退路了。

冯晓峰已经避闪不及了,在双锏和长剑相碰弹开之时,他的眼睛被大雨模糊,他看见了那双锏和剑的对撞方向因为大雨打滑有了些偏转,是向着他而来,他快速的对撞他甚至没有看清,只觉得两人如风一样,绞杀在一起,身旁的兵士也发起最后的冲锋,随后就是两把兵器从前方挥舞而来,已然躲避不开了。

大雨在眼前本来连成了瀑布,却逐渐慢了下来,冯晓峰才看清空中的雨滴被拖得很长,都快要收尾相连了,非常缓慢的掉落,已经慢到不仔细看,认为它们并没有下落一样,那两把已经在冯晓峰眉宇之间的武器也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被定格在了这场厮杀当中,冯晓峰却能行动,他连忙躲开了两把兵器,环顾四周,他看见人们的表情狰狞,有些士兵还活着只是被定格罢了。

他看见了个黑影,因为在人群中,只有那人能跟他一样移动,一个黑袍的人,那人也不躲着他径直向他走来,那人他是认识的,那就是他自己。

是那天晚上带自己上天的,赋予他龙眸幻瞳的那个人。

“你闯祸了。”那个人说。

“你到底是谁!”冯晓峰扑上去,抓住那个人的衣领。他看见那个人的眼睛,他看到了在那个人的眼中,自己的模样,他很久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发着蓝光。

“我就是你。”那个人淡漠的回答。

“我不相信!你要我做什么?”

“是我们,我们能做些事,为了传承。”那个人还是很平淡的回答着。“时间不多了,做你想做的。”

冯晓峰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了,明明眼前的人好像就是知道所有,但是为什么就是不告诉他呢,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他的模样呢,他双手攥着拳头,将衣服拧得更紧了。

那个人倒是不慌,冯晓峰看见那个自己的眼中发出幽蓝色的光,越来越亮,周围的雨滴开始向上流去,周围的人也开始从地上像被某种力量扶了起来一样,更多更多的战马,箭矢都开始回到最初的样子,可以看到死去的士兵也开始站立起来,冯晓峰突然明白了,这是时光倒流!

他再转头看向那个自己的那双眼睛,幽蓝色的眼睛开始暗淡,他紧紧抓住的衣服也还是变得松动起来,并不是他不想抓牢,而是变得不能抓牢了,不过一会儿,他再也抓不住了这个自己,他变得透明起来,周围的士兵也变回了起初没有打起来的排兵列阵的模样,秦朝兵马俑还没有来到。

冯晓峰的眼睛隐隐作痛,紧接着就是头又头痛欲裂,再也没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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