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南星坐在卡座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想心事。

上午的时候是有些失态了。但现在想一想,却真的好爽。

她和姐姐能走到今天,源于洪老先生和夫人的救助。

这么多年过去,当年的事仍会在她的梦里出现,她总是会被吓醒。

三十年前,她们姐妹在南方临海的一个小县城生活。父母勤劳能干,且有眼光,开了他们县城最大的一个机械加工厂,他们家成了这个小县城的“首富。”

姐姐刘南虹大学录取通知书到达他们家的时候,父母外出送货遭遇车祸的噩耗也同时传来。

祖母带着叔叔和姑姑们来到她们家,面对失去亲人庇护的姐妹,以卖掉自己相威胁,要求不满18岁的姐姐嫁给他们选定的人。

不过是图谋她们父母留下的遗产而已。

姐姐将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而自己只能拚命的抱紧姐姐的脖子,不停的大哭。

至到回乡探亲路过的洪老先生和夫人出手救下自己姐妹后,别人才发现自己将姐姐的后脖颈抓得血肉模糊。

在后来的岁月中,幼小的她拚命的努力的学一切自己认为值得学习的东西。别人学习是为了长大,而她学习,她觉得是为了安全和报答洪老先生和夫人的救助。只有成为足够优秀的人,才能更加安全,也才具有回报恩情的资格和能力。

多年如一日的努力,她取得了耀眼的成绩,但内心深处,她却感到疲累至极。也就是偶尔和两个孩子在一起时才能释放一点。

这个陈立军,也许不是她见过的最优秀的人,但是让她感到最舒服的一个人。

他身上的自信、舒适、不羁和乐观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都在不知不觉的放松了几分。她有点留恋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那怕是争吵,现在回味起来也是那么的美好。

她不知道约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是冲动的想见一见他,那怕再争吵几句。

他回京以后,她与他相隔的就不仅是物理距离,也许就是从此相忘于人海。

他是京中有名的陈大少,家世显赫,人才出众,而她,来自一个偏远的临海小县城,尽管她现在身上标签众多,也用各种才艺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成功的高贵的女人,但在心里,她仍觉得她是一个土土的小镇女孩。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不自信过了。

陈立军和谭越、顾军三人走进咖啡厅,一眼看到空荡荡的大厅里托腮独坐的刘南星,西斜的光线照亮了她一侧的肩头和半边脸庞,无端地给人一种安静而孤独的感觉,周身似乎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悲伤。

陈立军顿了下脚步,他发觉自己心里忽然的一点点抽疼。

“哎,南星小姐,久等了,不好意思来晚了。”陈立军看刘南星转过头来抢先打招呼。

刘南星怱然一笑,一双并不太大的凤眼微眯,嘴角上扬,整个人变得生动起来。

陈立军再次确定,原来刘南星挺漂亮的,只要她愿意多笑笑。

“怎么,怕一个人吵不过我,组队来了,陈总也有怕的时候。”刘南星笑着和陈立军打了个招呼。

“谭总好。请原谅我们之前的失礼。”刘南星伸手和谭越握了一下。

“这位一定是顾老师了,您好,我是刘南星,是您的粉丝,恭贺您。”刘南星八面玲珑地给三个人分别打了招呼。

陈立军心里“切”了一声,真是个狡猾的女人。

顾军握着刘南星的手时间有点长,他看过刘南星的材料,让这样一个优秀的女性赞美,可真让人兴奋。

“认识刘总是我的荣幸。”顾军热情过头的说着。

“坐吧。”谭越反客为主的说了一声。“请原谅我们不请自来,毕竟今天上午的不愉快与我们俩个有关。”

“不好意思,失礼了。”刘南星脸有点红。

“我原先并不知道谭总的身份,想要报答谭总的援助之恩,却不知道如何做,只得拜托陈总相机而行,现在看来不用了。至于顾老师的作品,是真心想收藏,你们若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强买。小越儿的事情就算了,当我没说。”

陈立军嘴张了几张,终于闭住了。

这个刘南星上来就将话说死,三个条件说不要就不要了。得,现在自己就算将自己的话吃了,也挽回不了合作了。

陈立军心里有些失落,好像也不全是因为合作的事情,反正就是很不舒服。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还博士呢,就这?

谭越招手叫过服务员,点了巴西原味咖啡,顾军正和刘南星关于背景音乐和取景的光影、美学等等聊得火热,随口对服务员说要一样的就继续热聊。

陈立军无聊地挥挥手,让服务员下去。

谭越扭头看着窗外,一动不动。那辆车不见了。刚才他感到似乎有什么人盯着自己,最可疑的就是街道另一边的黑车,现在车子走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是自己创伤应激反应?

终于,顾军和刘南星端起杯子,大约是说累了。

“刘南星,你约我来干什么来了?”陈立军黑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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