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我真想臭骂你小子一顿。”

“但我已经失去了儿子,总不能失去唯一的孙子。”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这是老抽屉的钥匙,里面的东西就给你留做念想吧。”

“林明美。”

林德看着手中爷爷留给自己的信和那把老旧的钥匙,欲哭又止。

火葬场陌生的味道、室外广场等待的人员之间的私语以及焚烧室门口默默等候的亲人,这些场景都让林德这个只能称作小伙子的年轻人哭不出来。

林德在焚烧室门口独自等待,他已经没有亲人了。

林明美,林德的爷爷,那年大饥荒跟随父母逃荒,结果爷爷的父母皆殁,爷爷被那支特殊的部队所救。

爷爷被组织养大,接受教育,成为一名光荣的新国家大学生,最后成为一名工程师。跟随教员的步伐,申请来到这个省份的山区,成为村农机厂的员工。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爷爷还是在73岁这年走了。林德不时想,说不定这样也好,爷爷不用再忍受心血管疾病的折磨。

至于林德父母,在2001年的远洋科考任务中,他们乘坐的向阳红61号科考船和塞浦路斯的金角号货船相撞,多位国家科研人员不幸遇难,其中就包括林德父母。

骨灰从焚烧室出来,装入林德准备好的骨灰盒中。

林德擦拭完骨灰盒表面,让火葬场管理员进行密封。双手抱住,林德把骨灰盒放入早已选好的公墓中。

就在他儿子儿媳的旁边。

火葬场门口。

“林德,这是他们开的火化证明,到时候拿着村委会开的死亡证明,一起到社保局处理你爷爷的社保账户。”

村委会妇女主任张大妈拿着一堆单据,交到林德手中。

“张婶,今天麻烦你了。”

“一村人不说两家话。”

“……”

林德变得沉默起来。

“林德,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

“那姑娘…,林德,不是你张婶我不看场合。你也知道,你爷爷这几年一直惦记着这事。”

“他那天走的时候就拉着我的手,流泪。”

“那姑娘,你爷爷也很中意。”

“张婶,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事就算了。”

林德一开口就回绝了张婶的好意,见他有反应,张婶鼓动道。

“你李婶家那姑娘,你们小时候还一起玩过家家呢。”

“怎么长大了,就生分了。”

见林德又不说话了,张婶继续说道。

“那姑娘是个孝顺孩子,她娘俩也不容易。”

“人家也不要你出彩礼,结婚也不用买车。她也算一个大学生,配你这个正牌大学生,多好的一对。”

“你说,这么好的人家,现在哪里找。”

林德有些苦笑,这又不是配种。

“张婶,别的都能马虎。总要一间县城的房子吧,李婶有心脏病每月必须去县医院检查。”

“婚后我们肯定要和李婶一起住,方便照顾她。再考虑孩子的问题,房子就不能小。”

“其他再能节省,婚礼总要办一个吧。加上装修费家具费,七七八八加起来也得三十来万。”

“你父母不是在县城有一套房子吗?”

“这几年给我爷爷看病,早卖了。”

“你父母当年的抚恤金呢?”

“供我读书了。”

“你爷爷的退休金?”

林德看着张婶,她有些尴尬地想到,退休金早已化作林老爷子承包的荒山上的树苗了。

张婶也知道现在年轻人的婚姻困境,但见林德有些丧气,鼓劲道。

“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挣不到这三十万。”

又听她继续说道。

“你也是孝顺孩子,这几年为了陪你爷爷,大城市的工作也不能找。”

“你爷爷嘴上不说,心里也是高兴着。”

“工作不好找没关系,张婶我给你想办法。”

“国家不会亏待你这样的后人。”

在县城把一切事宜处理完毕后,林德乘坐农村公交车返回村中。

一片勃勃生机的山头下面,坐落着一个别致的农家小院。通往院中的坡道两侧,移栽的花朵盛开着。

新土的颜色也已经慢慢变成陈土的颜色,院子前面有一方池塘,池塘边就是一片菜园。

林德参照网络上各种农村博主的视频改造小院,当初为了让爷爷心情愉快,没想到吸引同村老人的注意。

从此,这里成为荒村老年活动室,林德自封“室长”。

老人们一起聊天,让爷爷脾气改变不少。林德索性负责这些老人的饮食,他们原先想给林德交钱,被他拒绝。

毕竟这些老人帮忙料理菜园,还帮忙林德改造小院,只不过林德在改造过程中对设计方案“独断专行”。

林德走过坡道后,两位老人从院中迎来。

“小林,这坡道两侧的紫藤花最近都开了。”李老爷子说道。

“应该种点豆角。”张老爷子插嘴道。

“你这老古董。”李老爷子回应老友的话,接着对林德说道:“那水叠池中放的金鱼活蹦乱跳的。”

“应该再放点鲤鱼。”

见两位老人又有点吵闹起来,林德哭笑不得地说道。

“李爷爷,张爷爷,我没事。”

“哦,我看了,那鱼确实没事。”李老爷子接话道,还要说什么,张老爷子插嘴打断他的话。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