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前,文武百官,尽皆俯首。
众臣双手扶地、双膝跪地,低眉垂眼、不敢多看。
不明就里的多数朝臣,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太傅不是过世十年了吗?
祭祀大典每年都办一次,城外的衣冠冢也每年修一次,陛下更是每日都要过去哭一哭。
陛下又是从哪里找来一个太子太傅?
究竟是太子太傅死而复生了,还是陛下走火入魔了?
众臣心中惊疑不定,以致无人应答,殿前一片死寂。
正当此时,宫人通报的声音再次传来——
“太子太傅驾到!”
下一刻,殿中几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齐齐应道——
“恭迎太子太傅!”
是祝青臣的几个好友。
昨日夜里,他们就见过了祝青臣。
虽然尚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已经确定,这位太子太傅,就是他们的好友祝青臣,这就足够了。
而陛下的意思也很明显。
陛下是为了祝青臣,才特意下旨,把三日后的大朝会改到今日。
陛下一刻也等不及,他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的,把祝青臣带到所有朝臣面前,告诉他们,这位就是太子太傅、是百官之首。
只要是祝青臣,那就可以。
只有祝青臣,那才可以。
因此,在宫人第二次通报提醒的时候,他们全都反应过来,十分配合地高呼一声。
祝青臣的好友们,如今在朝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有他们带头,旁的官员再也顾不上疑惑,赶忙收回心神,与他们一同,俯身行礼,齐声高呼——
“太子太傅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似的动静,把祝青臣吓了一大跳。
祝青臣一激灵,下意识扭过头,看向李钺。
不是说上朝吗?
怎么弄得跟登基大典一样?
他……他都没做好准备呢。
祝青臣脚步一转,不自觉往李钺那边躲了躲。
可李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让他躲避,更不让他退后。
两个人挨得很近,李钺低下头,低声问:“祝卿卿,你怕了?”
“我才不……”祝青臣同样放轻声音,“才不怕,上朝而已。”
祝青臣反握住李钺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携手并肩,走过殿前宫道,行过百官面前,一步一步登上石阶。
两人同时抬脚,跨过门槛。
大殿之上,众臣俯身恭候。
正红的衣袍扫过,文官一列,尚书令沈竹见祝青臣来了,默默后撤一步,将文官之首的位置让出来。
可正红衣角只是从他身边路过,却在他面前不曾停留。
李钺牵着祝青臣,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就是……龙椅。
陛下莫不是要……
祝青臣的好友们不敢相信,壮着胆子,微微抬起头。
只见陛下牵着祝青臣,直接登上殿上九级玉阶。
玉阶之上,龙椅之右,摆了一张全新的木雕座椅。
座椅雕龙绘凤,精美华丽,竟不输龙椅。
椅子上铺着软垫,一整面狐毛绒毯,看着就软和舒适。
祝青臣猜到这是自己的专属位置,也不推辞,安心坐下。
李钺低下头,帮他整理好衣摆。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李钺最后握了一下祝青臣的手,转过身,一掀衣袍,在帝王御座上落座。
李钺端坐上首,语气肃穆:“平身。”
“谢陛下。”
文武百官齐声谢恩,正准备起身,只听陛下又道:“沈竹,宣旨。”
“是。”
宫人双手捧着木托盘,来到沈竹面前:“沈大人,请。”
木托盘上,正是李钺昨日就拟好的圣旨。
趁着祝青臣午睡,李钺用尽此生文采,写成这道圣旨。
他没有和任何官员商议,更没有下发给尚书台,他独自写好圣旨,盖上玉玺,连祝青臣都不知道。
沈竹双手接过圣旨:“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众臣再次恭敬俯首:“臣等接旨。”
“‘祝氏青臣,凤翔祝氏文国公祝舜生之孙、敬文国公祝鸿君之子,太上仙皇之义孙、先皇之义子……朕之心肝手足。’”
好家伙,这身份真够多的。
况且……心肝手足,一可做“心腹”之意,可还有其他意思。
李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李钺。
李钺端坐上首,腰背挺直,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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