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端着一碗浑浊的米酒,一口喝了下去,不苦反而甜丝丝的,极为好喝,连粘在嘴角的酒糟也没放过,喝得玄都直呼美妙。

这米酒是黄老三自家酿造的,不同一般的烧酒,精妙之处就在酒糟,比酒液还要好吃,吃法也是把酒糟配上水混合就可以饮用,在酷热的天气非常解渴,是农家的必备之物,时间长了,也是如同烧酒一般的味道。

玄都一连喝了两碗,不好意思的瞅着黄老三,这时候却是露出了与年龄相符合的羞涩,黄老三哈哈大笑,说道:“小道长不要客气,别的不说,勒个米酒管够”

玄都不好意思讲碗筷凑了过去,黄老三乐的直笑,给玄都又倒了一碗,旋即脸色又变得伤感起来,眼睛讷讷望着窗外,欲言又止,玄都察觉到黄老三变化,说道:“老爷子莫非是想起自家孙子了”。

见玄都问起,黄老三眼里精光闪烁,一下子迸射出愤怒,指着门外骂道:“天杀的高迎祥,在周边搅扰了十几年,我儿子才十六岁,就被慌骗去做了反贼,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晓得”。

听着黄老三的慷慨言辞,玄都吓了一大跳,高迎祥是谁,敢跟朝廷作对的闯王啊,妄言非议,被叛军听说了可是要杀头的,赶紧阻止黄老三:“老爷子,这可不兴说,要杀头的”。

黄老三愤愤说道:“老头子都快埋到泥巴里去了,还怕他做什么”

接着又说起了往事,原本外边战乱,与山里人关系都不太大,山里又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要争也是争蜀地大城市,主要是官府征兵纳粮影响比较大,但靠山吃山,只要不是一把火把山烧了,山里人总有办法生存。

所以山里人对战争并没有太大的感受,就是生活苦了点,不至于饿死,哪里愿意去当什么反贼,可高迎祥这个人不一样,嘴巴厉害得很。

当年逃到商洛、安康一带,就蛊惑山里乡民跟他去造反,靠近中原那边百姓过得苦,山里倒是好上许多,太平时候,人们都想走出大山去,现在这世道乱得很,相比之下,山里倒是安静许多。

但也是相对而言,任何时期山里都是不法之地了,毕竟山里远离法度,真要打打杀杀,官府也是鞭长莫及。

黄老三儿子就是被高迎祥手下蛊惑,去做了反贼,如今整个晋地都被搞得乌烟瘴气,到处乱做一团,但儿子到现在还没传信回家,恐怕早就官府剿匪给灭了。

在儿子出走的第三年,听闻镇里有叛军消息,儿媳去打听丈夫消息,却被叛军所糟蹋,不甘受辱回来就自尽了,老人家年过花甲却被李自成害得家破人亡,就算高迎祥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闯王,黄老三仍然恨得牙痒痒。

玄都不该如何宽慰老人家,只是有一句没一句附和着,不多时黄老三老伴就做好饭食端上桌子,黄老三热情招呼玄都夹菜,老人家忒实在,还给玄都炒了几个鸡蛋和一碗腊肉,看得花花在一旁垂涎欲滴,还以为今天过年了。

玄都夹起一块腊肉,咸味和辣味相交织,非常不错,看着桌子边口水快要滴到地上的花花,玄都刚想给她夹上一块,花花就吃了黄老三一瞪,老实地站远了。

玄都与黄老三边吃边聊,等他们两吃好了,黄老三老伴才从锅里从新上菜吃饭,他两则抬了两张凳子到院子里,就着夕阳聊天。

太平县属于重庆府之下,玄都师叔也在此处,不过是在大宁县,哪里临近湘西一带,多有苗族居住,盛行巫蛊之术,古时候巫国的所在地,著名的巫溪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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