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名为家书,实则关系到曹操长女曹姝的婚事。曹操目光在书信上徘徊,似在权衡,家书所述倒是提及了丁仪,可为婚配。

这长女曹姝,既为长,在众多子女里,也独得曹操的看重。她的婚事,却是要觅得一良人,日后也好给曹家的其他女儿小姐,做个表率。

丁仪,家世倒是与曹姝般配。丁仪的父亲丁冲曾开导曹操迎接大驾,官至司隶校尉。

抛开家世,这丁仪也是才学美盛之士,论情论理,曹植推荐的人选都不差。

“文若,你且一道看看。这子建推举丁仪为姝儿夫婿,我与他父丁冲素来交好,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荀彧接过奏章沉思:“子建公子在信中已经将丁仪仁政写得分明,此婚事若成,对于巩固荆州,乃一大助力。”

“子建虽年少,于公于私,做事颇有见地。他提出的衙署借贷、取缔旌表、军民屯田制,每一项都是治国的良策。”曹操捋须。

荀彧微微颔首:“丞相,这些提议,为国为民,皆为上策。”

曹操起身,在书房内踱步:“至于姝儿与丁仪之姻缘,也是时予以定夺。”

“丞相,我等该如何回书?”

“回书言,允诺此婚。另着人备下厚礼,嘉赏我儿。”

*

曹丕独坐书房,斜阳洒在案几上,为他手中古籍镀上一层金辉。

家仆匆匆而入,神色慌张:“中郎将,丞相府传来消息,子建公子为丁仪与大小姐的婚事上书丞相。”

“丁仪?此人虽有才学,长相丑陋,岂能配得上我曹氏贵女?”曹丕将手中书卷放下,目光掠过不悦。

家仆低头,声音低沉:“小人也不甚知情,不过听闻,荀彧已在安排此事。”

曹丕脸色一沉,这丁仪本是曹植治下官员,若再得长姐曹姝助力,那…长姐的立场就俨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他不敢再多耽搁,立刻起身亲赴丞相府,向曹操面陈己见。

丞相府内,曹操正与荀彧等谋士商议国政,曹丕突至,令其稍感意外。

见状,曹操暂且挥退众人,与曹丕单独叙话。

“你步履急促,所为何事?”曹操目光从案上的文书移向曹丕。

“父相,儿闻子建为丁仪与长姐婚事上书,特来求见。”曹丕不疾不徐,朗声道。

“哦?子桓有何高见?”曹操面色沉着,心中却渐生不悦。他众多子嗣中,曹丕虽贵为嫡长,可却沉着太过,失了些真性情。

“父相,丁仪此人虽有才名,然其貌不扬,且有眼疾,岂能配的上阿姐?阿姐贵为长女,本是金枝玉叶之身,此事若成,恐遭世人讥笑。”曹丕自觉理由充分,与父相四目相对时,也不遑多让,端的一副坦诚清正之姿。

曹操眉头微挑,目光如刀,似欲洞穿曹丕之心:“此事你只看到表面。子建于家书中已经详细陈述了丁仪治下仁政,此人在任上颇有建树。何况其父丁冲,也曾为我府立下汗马功劳。”

曹丕的脸色微微泛白,未料到曹操会如此看重丁仪的政绩,心中不由得一紧。

“子恒,大丈夫,目光不可太过短浅。男儿立世,何须拘泥于皮相,才德兼备方为正途。长女固尊贵,可我曹氏儿女,更须谨记这份体面是谁给的。子建虽比你年幼几岁,单论看人,你应多向他学习一二。”曹操语带责备。

曹丕听出来曹操意有所指,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父相,孩儿知错。”嘴唇抿了又抿,“儿臣自当虚心向三弟受教。”

“你去军中好好训练,莫总将心思耗费于琐事之上。为父所需者,能独当一面之将才,非计较细枝末节之人。”曹操挥手,他心中急于议政之事,并未多注意曹丕的脸色变化。

曹丕悻悻领命而去,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远去。

待众臣返回,曹操显然面色不虞,荀彧未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心中却有了计较。只怕这明眼人都看得懂的一升一贬,不会再生出其他事端来才好。

这天下人,苦战乱久矣。

*

曹丕在夜幕中匆匆归来,面带阴霾,适才父相的呵斥,令其心绪愈发烦乱。

甄宓正静静地伫立于内室窗前,其身影在月华下显得分外孤寂。听闻曹丕归来的脚步声甚是急促,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畏怯。

“夫君,你回来了。”甄宓的声音柔和,语含关怀。

曹丕猛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射甄宓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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