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跃出东方地平线,照在沙漠上的一行人身上,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那年我流落至此,恰巧赶上沙暴,一时间无处躲藏,正好看到那里有一面矮墙,我就猫在墙角躲了起来……”
莫为轻抖骏马缰绳,说起当年往事,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那场沙暴极为猛烈,刮了三天三夜才停,我喝光了水囊里最后的一滴水,又熬了一天,等沙暴过去,嘴唇这里已经裂了七八道口子,”莫为指了指自己的嘴唇,接过蒋子锐递来铁尺挂在鞍辔上,“当时以为自己必死,也就不再挣扎,只等沙暴一过,寻个僻静地方死了便是……”
“谁料沙暴过后,竟裸露出许多断壁来,我一时惊为神迹,自然便探索了一番,”莫为一抖手中铁尺,看着上面淡淡纹路,笑着说道:“然后就找到了一处密道,下去之后,便是一口深井,旁边一副枯骨,还有就是这个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辛萍极是好奇。
“沙漠中的暴风有移山填海之力,有时候刮起沙暴,整座沙丘都会被吹走,想来那人当时正在井中取水,却被沙丘掩埋其中,而后不知过了多久,才又重现人间。”
莫为眺望前方朝阳,叹息说道:“当时我只当自己必死,没想到竟然绝处逢生,我坐在井边上,想着那副枯骨主人当时困在沙丘下面,大概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恐惧?绝望?悔恨?懊恼?”
“那一瞬间我就想通了,天生万物,总有它的意义,只要能活着,我就应该活着……”莫为转头看着辛萍,轻声说道:“死亡该是一种结局,而不该是一种选择……”
蒋子锐一旁若有所思,辛萍却被莫为看得莫名其妙,“大师兄你这么看我干嘛?”
莫为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入关之后,你和子锐便与我同赴凉州,那里我有一处房子,你们就在那里住下,等我回到中原救出师父师娘,再来寻你们团聚。”
“你说什么?”辛萍有些难以置信,“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我和五师兄千里迢迢过来找你,难道就是为了苟且偷生?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救爹和娘亲!”
一旁蒋子锐小声说道:“师兄你武功高强,我们在一旁自然帮不上忙,只是一人计短、三人计长,我和萍师妹帮你出谋划策总是好的……”
莫为摇头苦笑,心知多言无益,便也不再相劝。
辛萍准备了一大堆话要与他争辩,忽然就没了去处,自然憋闷至极,气鼓鼓问道:“大师兄你把话说清楚!凭什么就让我和五师兄留在西北不回去!”
莫为默然半晌,轻声说道:“师娘让你和五师弟来塞外投奔于我,根本不是希望你们来找我回去去救师父他们,甚至都不确定,你们能不能找到我……”
“若我所猜不错,师父只怕已然……”莫为不忍明说,继而说道:“师娘家学渊源,岳王孙不敢轻易便下毒手,他将你也软禁起来,只怕所图非小。我一人回去,成与不成,总要杀尽岳王孙门下弟子才能解恨,最后能救出师娘最好,便救不出来,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是师父独女,他老人家一定不愿意你再涉险境,有子锐陪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得下,”莫为语调轻缓,语重心长说道:“你二人与我同行,一来目标太大,二来我要分心照顾你们,便不能进退自如,尤其你俩一路奔波逃亡,其实早就伤了根本,若不安心留下调养,只怕留下病根……”
见辛萍欲言又止,莫为摆手笑道:“只是我素知你秉性倔强,必然不肯答应我的提议,所以刚才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不过此刻既然说了,那就由你自己决定,肯留下最好,若实在不愿留下,那咱们就一起回去!”
辛萍暗道大师兄性子古怪,便连想要撒娇耍赖都没了着力之处,她转头看见五师兄蒋子锐陷入沉思,显然已被莫为说动,不由心中恼火,抬腿便在他腿上踹了一脚。
蒋子锐被她踹得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悄悄摇了摇头,意思是绝对不愿意苟且偷生。
辛萍这才满意,见莫为默然不语,便没话找话说道:“大师兄,你手上拎的这个皮袋子是什么东西?上面怎么还有血迹?”
莫为低头看了眼鞍辔上的皮革袋子,笑着说道:“小孩子家家,问这些干嘛!”
“人家就是好奇嘛!”辛萍终于找到机会撒娇了,登时浑身舒爽起来。
“好奇就拿去看看!”莫为不以为意,继续催马赶路。
几匹健马都极为神俊,莫为早就看出来,这些马匹都是边关的战马,每一匹都价值不菲,公孙净等人能下如此大的手笔,只怕不光是抓捕师妹二人回到宗门这般简单。
辛萍不知他心思,竟然真的伸手去取那皮革袋子,莫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将她小手挑开,惊奇说道:“你还真要看啊!”
辛萍连忙点头,心说不是你说的好奇就看看么?
莫为苦笑不已,心中暗自提醒自己,眼前的小师妹已经不是十一年前的五岁小女孩了,十一年不见,自己已经摸不准她的脾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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