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晚,平静的冥河上微波荡漾。
奈何桥上那双发红炯烁的眼睛失去了色彩,黑色的毛发团成一个球伏在地上,发出声声叹息。
王母娘娘派天兵接走了司公,去瑶池养伤。阴阳堂里彻夜明亮的那盏牛头马面灯黯淡下来,冥府被一层阴郁的色彩笼罩。
一个戴着帽子穿着披风的黑衣人,走到归元院门口。
“站住,是谁?”侍卫抡起大刀,将她拦住。
“我是协理,我要见阿越。”
头顶的阴云缓缓移动,从云层间的缝隙里透出一丝亮光。侍卫瞥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吓得差点叫出来。
“小...小嫦...姑娘,我这就去叫他!”
阿越匆匆出来,拉起小嫦走向一个偏僻的角落。
“小嫦,你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力气?”
阿越的话让小嫦泪流满面。
“阿越,我...我很感激你...但是发带已经不能还你了,如果下辈子还有机会,我再报答你。”
阿越流着泪,却笑着说,“干嘛这么客气!”
小嫦沉默片刻,说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二人走进重生院。
门口的侍卫见到阿越,打了声招呼。
走到重生殿门口,阿越停住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
小嫦点点头。
阿越的嘴唇有些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
一股奇异的药香飘在整个殿里。一盒盒药材整齐地码放着,占据了一面墙。案几上还放着一张药方。孟婆已经歇息。
他们走到后堂去。有几个妙龄女子,正挽着袖子束着裤腿,捣药的捣药,磨杵的磨杵,推轮的推轮。她们看到阿越,伸伸懒腰擦擦香汗。正要说话,却见阿越将手一挥,她们倒在地上酣睡。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快去找药。”阿越催促。
小嫦回到殿内,翻找了几个抽屉,不见调制好的药。在案几上发现几个小瓶子,打开闻了闻。
“芍药,党参,黄芪,这是什么?”
有几味药材在佛陀岛上常见,她认得,可是剩下的就分辨不出了。
看看药方似乎对得上,“芍药,黄芪,麻黄...”
阿越匆匆过来,悄声说,“走廊那边有脚步声,我们得快点!”
小嫦一股脑将案几上的药全喝下,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这边!”阿越悄声说。
他们穿过后堂,走上连廊,迎面撞上一个侍卫。
侍卫盯着斗篷下的小嫦,略带惊讶地问阿越,“这么晚了,你们来这里干嘛?”
“司公病倒,我们来这里找一味药,你过来,我跟你说!”阿越搂着侍卫,一转身将侍卫施了咒。侍卫倒下。
“对不起。”小嫦愧疚地看着阿越,“等他们醒了,不会放过你的。”
阿越苦笑,“其实...我很后悔。如果当初帮你逃到佛陀岛上或者任何地方,而不是将你抓回来该多好...这一次,我不会退缩。”
阿越,希望以后我还能有机会报答你的恩情。小嫦不敢看他,只将斗篷扯了一下,挡住自己的脸。
连廊尽头是一扇透明的门,门楣上写着‘重生廊’三个字。
“就送到这里吧。谢谢你,阿越!”
小嫦说完,头也不会地穿门而去。
在重生廊上,往事像一幅幅画在脑海里重现。那些欢笑悲喜攒涌的回忆,一点点从脑海里消失。
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她的身体也一点点分解,直到在走廊尽头化作虚无。
阿越隔着门看她消失,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王母娘娘的宫殿里,躺在榻上的司公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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