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的阔别所造成的陌生以及疏远在这一刻尽皆显露出来,双方眼神各自飘向角落,低迷的气氛在清爽中愈加沉重,甚至连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也无法说出口。
口袋里的手机陡然震了震,赵清拿出来接通了叶景的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就我爸闲得没事来了,挺长时间没见想看看你,有时间没?”
赵清看了眼池瑀,犹豫着回复道:“我有点事儿,估计要有一些晚,不过我尽量。”
“行,不打扰你了。”挂了电话,赵清看到伊湄先前发来的微信。收看信息,只有两句话‘我朋友走了。你家里没人,随时可以回去。’
揣回手机,他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池瑀却在这时开了口,用他永生无法忘怀的秋波双眸看着赵清,轻声说道:“你还有事?那先去吧,改天再约也可以。”
赵清摇了摇头,沉默再次降临,又在某一个时刻被打破:“你这次回国是瞒着叔叔阿姨回来的吧?怎么会突然回来?”
“是,他们后来拗不过我,也就随我去了。我毕竟是这个国家的人,南北天地,百川湖海都还没去过,当然要好好走走。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在看到新闻后就过来,想带你去国外治疗,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你顺利恢复,一直到现在。”听着她缓缓地阐述着,赵清低头拨弄着米饭,一言不发。
“你呢?这几年过得如何?”池瑀笑了笑问道。
“嗯……枯燥乏味,按部就班,正常过日子而已。开了家店,做个甩手掌柜,每天清闲自由,倒也乐得如此。”赵清犹如诉苦一样无奈地笑了笑。
他在沉默中想清楚了一件事,两人不辞而别的突兀结局其实没有必要去纠结,它有好有坏,事实上这只是每段关系的宿命,就像糖果掉在地上,钥匙断在锁里,无法重来并永远凝聚在那一刻,可以惋惜可以伤心,但别说从前,别想也许,别谈如果……
赵清知道自己为什么经过这么长时间才懂得这些,执念的牢笼困住了他,放纵自己颓废迷茫地生活下去,做废人一个,甘心陷身在这涡旋里。池瑀的出现则是一个契机,新的开始,而他也做到了释怀、解脱,为未来建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释怀不是忘记,解脱不是再见,没有人会真正忘记与自己共同创下幸福、痛苦经历的另一个她(他),哪怕身心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无人可替代的同时,也帮助了自己成长。
这顿晚餐在经过长时间的沉默后逐渐寻回了老友般的熟悉感,家常闲话也是断断续续地聊着。酒足饭饱,两人离开饭店,赵清拒绝开车送他回家的邀请后,看着走到街道另一边被车流掩盖的身影,赵清仰望孤寂的夜空,脑海中日思夜想的面容正愈发模糊不清……
咖啡厅门口,苏铭掏出钥匙锁好门,转身看见自家老板沐浴着昏黄的路灯向这边走来,快步上前,却发现对方的状态有些不对,低声疑惑道:“清哥,怎么这时候来了?”
“哦,来拿快递,这不是出门了嘛,顺便就来了。”赵清活动着僵硬的颈部,轻轻吸了口气,口干舌燥中找到些说话的感觉。
苏铭帮着打开锁,赵清按下开关,黑暗的店里瞬间明亮,赵清的快递被苏铭接收后都放在柜台下方的格子里。他弯腰抱出,从苏铭那里拿回钥匙,走向门外,闭上灯,锁好门,在共同短暂的路上说道:“你休息一段时间,这些时日我打算暂时歇业,没有精力来管咖啡厅的事了,薪水照旧,你不用担心。”
“确定吗?我可以帮忙看店,毕竟店里不止我一个,有摄像头,你随时都可以看。”
说实话,赵清也不想放弃,他经过思索,同意了苏铭继续经营下去。
回到家中的赵清把快递放在桌子上,换了鞋子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听着嘈杂的综艺节目,平静的目光早不知飘向何方。他感到自己身体说不上来什么状态,一半疲惫,一半轻松,在空荡的房间内更加沉重!
回复完叶景的电话,赵清彻底瘫在沙发上,撕开一块黑巧克力送进口中,这是许久之前遗留下的存货,刺激神经的苦味不禁扭曲了面孔。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沙发靠垫东歪西倒的在他身上压着。就在他将要昏昏欲睡时,恍惚间感觉有人为自己盖了层衣服,隔绝了冷风,温馨着迷的香味令赵清迟迟不愿睁眼。可赵清此时已经困意消散,幽幽睁开眼睛,看着身上的灰色女式西装上衣,伊湄则倚靠在单人沙发上,专注翻看着电脑。
赵清把西装搭在扶手上,坐起身去拿手机:“谢谢了,回来这么晚?”
伊湄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清冷精致的面容难掩疲倦,对他说道:“公司事务太多,与投资方的交涉也要我准备,压力还是很大的。”
赵清点点头,摇摇晃晃走向厨房,翻找冰箱里能做的菜,说道:“谢谢你的外套,作为回报,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可以,我不挑的。”
“好。”赵清低沉地应了一声,为她做了碗打卤面。
“你吃完把碗放池子里就行,不用你刷。”赵清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借着客厅延伸的灯光打开床头灯。锁上房门,盘膝在床,昏暗中背对灯光平静的脸上浮满了恍惚。
他压抑自己的情绪,放空思想,脑海中独留简化版内视的方法,迎着混乱的内心,在明知失败下毅然闭上眼睛,可想而知的结果是黑暗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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