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岔湖回大树村,车程一小时、张昆用了四十分钟,拍摄取景被迫中断,所有人都没有意见,事情已经发生了,尽人事即好。
灵堂架设在大树旁,那一棵百岁老杨树,是七舅姥爷小时候父母种上的,浓密盎然的新枝在阳光映照下,树荫温柔地笼罩住整个灵堂,就像回到了小时候,跨越近百年的抚摸庇护。
他的遗容是村里几个八十岁的老人合力完成,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没有资格。
小心翼翼换上中山寿衣,他们颤巍巍走出来,加入到乌泱泱跪了一大片的人群中,上至耄耋下至垂髫,恭送老先人。
当张昆磕头上香时,十里八村外嫁外出的人基本都回来了,他不是最后一个因为还有外省的老乡还在回来的路上,可能赶不上送葬也要笑着回来磕三个头上一炷香。
“孝子回礼,跪~”
“再跪~”
张昆上完香加入到寿材边的孝子贤孙队列,跟他随行而来的几人抱着对老人的尊敬,依次作揖上香,而张昆就跟着其他老辈子回礼,这是礼数。
村里各家集资凑了两头大肥猪上百只鸡鸭,主厨的是被行业证书清退的老厨子李大叔,帮厨多为村里的妇女桌椅板凳各家都有个两三套,凑一凑几十张桌子很轻松。
洗菜的、烧水的、准备柴火搭土灶的,杀猪的,收份子钱的,还有源源不断来吊唁的、回礼的,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说话声都比往日大了许多。
张芃芃有疑问就说“昆哥,为什么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悲伤呢?”她不明白老人去世了,大家都在笑,还笑的那么大声,仿佛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因为老爷子是喜丧,无病无痛寿终正寝,我们必须笑着送他走,这样他才能安心呀。”
“哦~”张芃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从来没参加过这样氛围的葬礼,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
“喂,那边那几个小伙子,过来帮忙按猪!”
两头膘肥体壮的大肥猪,被牵引到坝子里,杀猪是个技术体力活,除了主刀的师傅,帮忙的也要眼力和体力,农村现在杀猪的已经很少见了,杀猪菜都快成为回忆里的尘埃。
王大少食指指着自己豪气的脸,面露惊恐道:“老辈子,你是在喊我咩?!”
“不喊你喊鬼大爷哦,就你跟那两个干豇豆儿没的事情做。”大叔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
“你晓得我是哪个不?你喊我按猪?!!”
大叔吐了口唾沫,指着明楷和撒贝林斜眼回道:“老子晓得个锤子,就你堆堆大些(体型)长得精壮,不喊你未必喊这两个干秀儿嘛(瘦子)!你个宝器。”
精壮?!干秀儿?哈哈哈哈,小王喜上眉梢,他这人就喜欢拉踩哈哈哈哈,这叫什么,慧眼识英雄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本质!“来了!老辈子!”
“芃芃也来帮忙!”
张芃芃提溜着小裙子踩着碎步跟了上去,丝毫不嫌弃土猪尖锐的挣扎声,还有那扑鼻的粑粑香。
昂昂~
挣扎的大肥猪终究还是被小王和跑来帮忙的村民结束了它躺平的一生,混了一身猪屎味的小王叼着大叔散的蓝骄,骄傲的如同黑天鹅。
“你这个娃儿硬是拽实,猪都掀不动你,去看哈你老妞儿嘛,她好像被尿了一身,那个女娃娃也要得,不嫌脏就是身体太啷了一哈子就遭弹开咯。”
“拉才不是我老妞儿嘞,拉就是个瓜娃子,脑壳不正尚!”(翻译:她才不是我对象,她就是是傻子头脑不正常。”
话是这么说,小王还是带着坏笑拿着纸巾去安慰被吓到的张芃芃,幸灾乐祸的嘴脸根本掩饰不住。
摄像组的镜头不知何时开始了运行,将一幕幕忠实刻画崽镜头里,大概是看到了真正的人文,还有什么比这里更有生活的气息呢?
临近傍晚,村里灯火通明,歌舞喧天,乐队是镇上享誉盛名的一个家庭乐队,他们从事这一行近十年,成员包括四个老人,三对年轻夫妻,几个半大的孩子还有两个高薪请来加入的客卿灯光音响。
由于明早就要出殡,今晚大树村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忙好了手里的活,村民们端上小马扎将灵堂前的舞台围了个满满当当,每一次村里有老人正常去世,都会有攒劲的节目。
今晚当然不会例外,甚至由于全村的希望,大明星昆娃的回归,今晚的灵前蹦迪大会,将会更加热闹非凡。
“昆娃子,上去吼两声再整两个魔术三,你们舅老爷以前最喜欢你们这些猴儿子咯!”不断有村里的老辈子起哄,在他们看来张昆是上过电视台的出息后辈,这种场合可不得牵出来溜达溜达,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明星,回到村里就是一个光屁股小孩儿一个,谁管你在外面混的多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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