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杜邦正在办公室与隔壁班的李老师虚与委蛇。记不清楚多少次了,教语文的杜邦觉得自己算术不太好,只能估摸算下,这大概是李老师第十次过来给杜邦介绍女朋友了。杜邦一如既往的从内心排斥。他内心里想要的,是一场有声有色的恋爱。
杜邦想要的恋爱,他跟大米说过:哪怕就算没有诗歌的浪漫,至少也得是篇散文或者是散文诗吧。
在杜邦看来,被人做介绍去找老婆,那就是被老师布置的作业,是写命题作文。两个人程序化地见面,互相交换并彼此考核下长相、性格、职业、收入等关键指标,基本符合后又见家长,让人生经验更丰富的长辈再做一道考核,通过了,再订婚期、买三金、办喜酒,这不是写诗写散文,这是政府机关的秘书写材料,没有多少自己发挥的空间,一向自诩文人的杜邦,不能接受。
杜邦对李老师说,谢谢李老师。我这自考本科还有一年,这一年里我还是想一个人,专心致志的先把本科文凭拿下来。
这时候杜邦的中文传呼滴滴滴地响了几声。李老师扫了一眼传呼机,说:唉,那就可惜了,本来多好,郎才女貌的,可惜了。
杜邦笑笑,笑着目送李老师走出办公室,才拿起传呼机。其实他都不用看就知道,这个时间段,一般都是大米的晚餐之约,八九不离十。
不过今天大米让传呼台传过来的地点变了,小乐惠饭店变成了范蠡大酒店。杜邦笑笑,自言自语了一句:土豪。
杜邦是个相当有时间观念的人。下午还有一节课的时候,他就到校办跟主任打了个招呼,提前回了宿舍去洗澡。
国庆前后的浙中,室外还是有点热。不过到了傍晚,还是有些凉风习习的感觉。杜邦四点三十分从宿舍出发,先到了浣纱北路。路口碰到了李老师,正带着她的孙女在江边步道上学自行车呢。杜邦跟爷孙俩打了个招呼,就顺着步道往上游走。
步道右边的杨柳树,应该是已经接到了秋天的通知,减少了向树叶子们输送的养料和水分,树叶开始变色,局部开始发黄,一种带了光泽的黄,杜邦伸手摘了一片。只是轻轻一碰,叶子就离开了柳枝,杜邦再看那叶柄的端头,光洁,没有一丝生拉硬扯的痕迹。
瓜熟蒂落——杜邦自言自语一句,然后把叶片扔了。
抬头再看香樟和广玉兰,它们都还是郁郁葱葱的,似乎一片黄叶都没有。高大的香樟和广玉兰边上,有几棵体形娇小的玉兰,叶子跟杨柳一样开始变色,而且很多叶子,都已经主动地掉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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