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植物有没有意识这个问题,学术界一直存在较大争议。一部分科研人员认为植物和动物一样是有意识的,它们能感知外界事物的变化,并对自身作出相应的调整。例如,植物能感知干旱的征兆或入侵的食草动物,并提前采取防御措施,如释放生化信号吸引捕食者,植物还能根据光照、温度或空气湿度等环境因素,做出生长和开花的决策。而另一部分科研人员则持否定态度,认为植物和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没有意识,意识是属于动物所独有的特质,植物针对外部环境进行的自我调节只不过是自身的应激反应,称不上意识。

邱云岚和她的团队之前是认同植物存在意识这种观点的,但是他们也清楚,植物的这种意识根本没法和动物比较,尤其是和人类更是不能相提并论,但是现在,蒙面怪客的出现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一棵人形植物,不但能够移动,而且能够像人类一样思考,关键是他甚至还能随意指挥那些变异的怪兽,这些神话传说里才有的事情,现在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成为一个又一个亟待解开的谜团。相比于城市疯狂生长的高大乔木,科研小组觉得奔跑的蒙面怪客或许才是这次灾难的关键所在。为了搞清楚其植物成分,小组成员采集了大量变异植株样本进行比较,结果发现都无法匹配,或者说DNA序列的相似度不够高,达不到近亲的程度。

“云岚,还有一个样本的基因组我们没进行比对。”乔佳楠教授在查看完大量比对数据后转向邱云岚。

“您是说……中豆一号?”提到这个名字,邱云岚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前那块微微凸起的地方。

“不错。”乔佳楠教授回答得很干脆。

“那快点让研究所把数据传过来吧。”方宏伟有些兴奋,他知道所里存储着中豆一号的所有研究数据,说着就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不,不能传过来。”邱云岚赶忙制止:“把数据传回去,让所里帮着分析比对,告诉我们结果就行。”

“云岚说得对,目前这种形势下,中豆一号的数据还是保存在研究所更为保险。”乔佳楠教授停顿了一下,又语气沉重起来,说道:“云岚,你不该把这颗种子带来,它或许会给我们引来更多麻烦。”

“我保证,一定会用生命守护它,绝不会让任何有企图的人得到,如果实在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会亲手毁了它。”邱云岚理解乔佳楠教授的担忧,在上次的科考行动中,她敏锐察觉到了中豆一号对那些怪兽和蒙面怪客的影响,知道事关重大,但现在种子已经带出来了,无论放在什么地方或者交由谁来保管她都不会放心,只能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组长,柳大哥好像特别关心中豆一号的事情,而且……”方宏伟欲言又止。

“而且他还似乎很了解对吧?”邱云岚补充道,她明白方宏伟的疑虑,因为这也是她的直觉。作为学长,柳岸山似乎过于热心,而且他一再将大家的探寻路径往中豆一号上引导,却几乎没有再提出植物变异的其他可能性,只能说明他要么已经了解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要么是将这场植物灾变的责任推到忠良植物研究所身上。邱云岚明白自己不该以小人之心怀疑这位同门师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为上。

“目前能与我们团队一起进行研究的人选不多,出于工作的考量,我们先不讨论他身上的疑点,但是在今后的交流中,关于中豆一号的信息都属机密,轻易不要外泄。”邱云岚叮嘱了几句,见三人点头,便让大家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邱云岚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新闻发布会那天的画面,柳岸山看到中豆一号豆荚时眼中放出异样神采令她至今难忘。之前她单纯的认为这是植物学家对研究成果的渴求,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柳岸山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思考中她不禁握住了胸口的吊坠,一颗再普通不过的豌豆,此时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广场上,伴随着汽车的轰鸣,孙刚毅又要带队出发了,他们这次的任务是搜救城市里还未撤离的居民。说撤离或许并不准确,因为有些人当初压根就不愿意搬走,尤其是一些行动不便的老年人,他们看淡了生死,不想给儿女添麻烦,宁可死在自家床上,也不愿意随其他人搬离,于是就留在了城市森林里。异种灾害危机处置工作领导小组通过已撤离居民提供的滞留人员信息,将整个城市划分为若干区域,组织特别行动队进行了多轮次搜救,截至目前仍有少数人员下落不明,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滞留人员生死难料,但是本着对生命负责的原则,搜救工作一直没有终止。孙刚毅在植物研究所救出邱云岚团队那次,其实也是在附近执行搜救任务,只不过他特别留意了科研小组的动向,所以才能迅速赶到将众人解救出来。

这次,特别行动队收到了空中侦察小队反馈的信息,在成北的火车站附近发现一个广场,上面有生物活动迹象,初步分析可能为滞留人员,于是孙刚毅奉命带队前去探查。

“我和你们一起去,顺便采集些植物样本。”邱云岚见孙刚毅命令战士们上车,立马贴了上来。

“这次的行动要深入城市核心区,很危险,你不能去。”孙刚毅一口否决。

“嘻,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邱云岚不但没生气,反倒打蛇随棍上,将孙刚毅弄了个大花脸。

“你……”孙刚毅有点窘迫,不知如何反驳。这些年来,他对邱云岚的关心爱护已成自然,即便内心一再克制,口口声声要分手,但是不经意间那份真挚的情感仍会流露出来。

“孙刚毅同志,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但是,现在是工作时间,请你不要把个人情感带到工作中来,你这样的行为会严重影响到我的研究工作,很不理智。”邱云岚故作严肃,一本正经地倒打一耙,然后在孙刚毅由震惊到恼怒的表情变化中,嬉笑着爬上了装甲车。

木已成舟,孙刚毅只能无奈摇头,命令队伍出发,只不过一路上都吊着个冷脸,不去看邱云岚。邱云岚也不在意,和战士们有说有笑,还是不是逗逗孙刚毅。直到孙刚毅忍无可忍板起面孔,命令战士们注意行军纪律,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无论邱云岚说什么都没有人再接话,只好无趣地低头整理装备。孙刚毅终于扳回了一局,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阵暗爽。

在临近城市边缘地带时,特别行动队进入地铁站,换乘地下军列,直达火车站。

地铁站出入口被植物根系破坏得很严重,闸口、电梯、通风系统等设施多已损坏,好在步行楼梯的工程质量过硬,仍能确保正常通行。在通道里,战士们发现了许多动物粪便和毛发,有些甚至还很新鲜,邱云岚认得那些是犬类的粪便,并不稀奇,但孙刚毅非常谨慎,仍是打开了枪支的保险,让队伍提高警戒。

走出地铁站,入眼仍是一棵棵巨大的树木,好在并不茂盛,有天光从树冠中投射下来,前方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土黄色的高大建筑。通过导航,邱云岚知道与火车站一路之隔的乃是一处叫做永安宫的遗址公园,而前方隐现的建筑应该就是明凤门,属于公园的正南门。此时他们背后越过火车站候车厅三四百米的距离,就是非常具有历史厚重感的明代古城墙,可惜已经被变异的树木遮蔽,看不到了。

队伍穿过碎石路面和交织的藤蔓,走到一片狭窄的广场上才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土黄色的。透水砂石铺设的地面上巍然耸立着一座城门形制的仿古建筑,足有三十余米高,近百米长,五座大门紧闭,其规模足可以让一列火车穿行而过。在十余米高的二楼甚至建有观光阳台。只不过此时已经爬满青苔,并被蛛网一般的青藤缠绕。整体建筑古色古香,却又透着一股别样的新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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