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来,睁眼看见的是陌生的房间,她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她努力想回忆发生了什么,还没等她想起来,一阵剧烈的头痛叫她“啊”的惨叫出声,接着“吱”的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农家大婶走了进来。

一看到常茵坐在床上捂着头,赶紧上前:“诶呦,姑娘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常茵缓缓抬头,神志开始回笼,望着中年女人的关切眼神,忍着阵阵头痛发声:“婶婶,这是什么地方?我弟弟呢?”

中年女人笑容温柔,轻轻按住她想要下床的身体:“别急,先好好躺着,身子还受着伤呢,婶子一样样慢慢告诉你。这是在我家,我家里姓杨,叫我杨婶就好。你弟弟也刚醒没多久,前脚刚带外面吃粥呢,我女儿小微在带着他,放心吧。”

“谢谢你杨婶婶,让您费心了。”常茵头晕晕的,全身都没什么力气,但听到常昭没事,她的心落下大半:“婶婶,我怎么会在这?”

“唉,”杨婶给她顺顺头发,“你说巧不巧,我侄子前一天刚挖的陷阱,捕野兽的,你们第二天就掉进去了。我家侄子跑来找我的时候都把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和他把你们带回我家来了。你们两个到处是伤,脸上一点血色都没,还怎么叫也叫不醒,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大夫说没事,都是皮外伤,休养一阵就好了,我们这才松了口气呢。姑娘,你们从哪来呀?怎么跑到这的?”

常茵想起肖远教给他们的说词,对她说:“婶婶,我们姐弟姓常,您叫我茵娘就行,我弟弟单名一个昭字,是陵州人,父母双双去世了,留下我们姐弟俩,家里财产都被族人侵吞了,还把我们姐弟赶出了家门,我们走投无路,一个远房表亲便带着我们来投奔亲戚,但是路上遇到了坏人,我们和兄长走散了,为了躲避坏人,我就带着弟弟上了山,后来迷了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呜咽,叫人同情,"还好婶婶救了我们,大恩大德,我和弟弟都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哎呀,”杨婶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小小年纪的真可怜,你们亲戚在哪呢?你们的兄长现在又在哪呢?以后你们怎么打算哪?”

常茵低头哭了起来,好不楚楚可怜:“我小时候只听娘亲说过,她的妹妹嫁到江南来了,十几年来只与我娘亲有书信来往,我也没见过,兄长带我们找了好久也没打听到,婶婶,你听说过从陵州嫁过来的,姓王的人家吗?”

杨婶摇摇头,连连叹气:“唉哟,傻孩子,江南这么大,你们这样怎么可能找得到呢?就没有其余线索了吗?”

常茵咬着嘴唇,慢慢摇头:“娘亲不曾和我们说起过。”

“可怜的孩子,你们远房兄长肯山长水远把你们送来,怎么就不能收留你们呢?看看你们吃了多少苦头哟!”

常茵还是摇头:“我们族长在我们当地势力很大,还和官府勾结,如果我们不走,肯定命都没了,还连累了旁人。兄长一家也不敢得罪他,只能悄悄把我们送出来了。我倒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我小弟,小小年纪,就没父没母,还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姨妈也没找到,我们真不知道该咋办了!呜呜呜……”

杨婶也连连叹气:“唉,可怜见的。”见常茵哭得稀里哗啦,她也陪着抹泪,好半天,她拿帕子给常茵擦眼泪:“好孩子,先别伤心了,桥到船头自然直,以后会好的,婶婶给你拿点吃的去,咱得先把身体养好喽。”

常茵忍住了哭,小声抽泣,乖巧地应:“谢谢婶婶,我想先去看看弟弟,他昨天还在发热,不看一眼实在不放心。”

杨婶看她这样,心里更是怜惜,但还是没同意:“你弟弟好好的,你就放心吧,你自己身子不料理好,以后怎么照顾他?听婶婶的话,先吃饭。”常茵看她坚决,明白了杨婶的想法,便不再坚持,柔声道:“谢谢杨婶。”

外面常昭坐在八仙桌前,样子恹恹的,旁边一个小姑娘端着碗,正一口一口地给他喂粥。见杨婶出来了,小姑娘喊了一声“娘”。

杨婶问她:“你爹回来没有?”

“没呢。”

杨婶过来摸摸常昭的额头:“不烫了,吃得还好吗?”

小姑娘点点头:“吃了大半碗,大概是饿坏了。”杨婶坐了下来,把常昭搂在怀里:“好孩子,吃完了吗?还要吃吗?”

常昭乖巧地摇摇头。

杨婶对女儿说:“小微,端点粥给常姑娘吧,她醒来也饿坏了。”

小微点点头,走了。

杨婶给常昭擦擦嘴巴:“乖孩子,婶婶问你,你是哪里人啊?怎么来到这儿的?”

常昭抬起头,大病未愈的脸毫无血色,脸颊消瘦,只剩一对大眼睛湿漉漉的,叫人心生同情。

“婶婶,我们家里被坏人霸占了,爹爹和娘亲都死了,肖大哥保护我和姐姐逃了出来,后来我们和肖大哥走散了,路上遇到坏人,姐姐就带着我到山里躲起来,昭儿很害怕,和姐姐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后来我就想不起来了,然后就到这里了。”

常昭说得很流畅,声音里带着孩童的稚嫩,小鹿眼睛里带着雾气,叫杨婶一下子心软了:“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爹娘要是知道,还不得心疼死?没事了啊,就在婶婶家里住着,和你姐姐把病养好了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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