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姓之喜,焚姓为愿。死而复生,宿命敲雨。

这十六个字就是黑石镇的诅咒,捆绑着人的欲望,裹挟着无辜的生命,在这黑石镇作乱了百年之久。

每每快到六年之限,人们的欲望便再无法蛰伏,开始肆意横虐,镇民们会匆匆选出赐姓之人,冠以姓氏,奉上跪拜,架至火上。

他们驾轻就熟地重复着一个仪式长达百年,旧人带新人,新人替旧人。

然而镇民们最熟悉的还是“赐姓之喜,焚姓为愿”这八个字。

熊熊烈火烧起之时,他们会匍匐跪拜,虔诚仰望,庄重严肃地说出心底的愿诉,奢望那个被架在火上无能为力的赐姓,为他们实现世间的一切贪念想象。

可笑的是,那个被寄予厚望的赐姓,三五天前,也同他们一样活着,一样平凡。

愿望终究有没有实现,只有自己知道。

或许愿望能不能实现根本不重要,他们在意的是出口,是宣泄,是不劳而获的空想,亦或是想活着的本能。

这里的人,始终都在这里,绵延子嗣,终老等死,没有人活着离开过。

所以南流景提及那十六个字的时候,当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南流景眼看效果显著,心情很好地站起来走到人群中,很有兴致地笑问大家,“你们知道“死而复生,宿命敲雨”是什么意思吗?”

这句话人人熟记,就像儿歌一样流传至州府乃至京府,但却没人真正感受过后半句的含义。

如今死而复生的南家流景,就站在他们面前,离得太近,让人惶恐。

秋色明的脸色算不上好,望了一眼门口的镇民,咬牙切齿地警告南流景,“南姑娘路途劳顿,还是先休息为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南流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作委屈地道,“秋镇长真是玩笑,镇子里没有一户人家愿意接纳我容身几日,我去何处休息?”

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镇民更忐忑了,本来就觉得南流景是个灾星,现在这样一说,更觉可怕,即便得罪镇长,也不能让人住进自己家里。

秋色明看一众镇民面子功夫都不做了,灰溜溜地往外跑,眸底的波澜反而平静些许。

此刻屋里只剩他和南流景二人,倒也简单,秋色明开门见山,“流景,不想去镇民那住可以直说,何必吓唬他们。”

秋色明用的是陈述句,丝毫没有质疑自己的判断,倒是看到南流景打量自己的眼神,颇有感慨,“以前你不爱说话,也不愿意多和镇民相处,经常见不到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腼腆的孩子,如今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

南流景是个绝对直球,加上赴死之心,根本不在意将人得罪狠了,不遮不掩道,“秋镇长怎么会看走眼,不是你教我读书识字、飞檐走壁、偷鸡摸狗,还故意辟一条小道方便我出镇子。”

看到秋色明面不改色,南流景一锤定音,“我不是你最得意的作品?”

秋色明不怒反笑,心情很好地解释,“流景,原来你也是能言善道的,我更骄傲了。”

南流景替南家流景鸣不平地小声哼了一句,转头逡巡片刻,又叹道,“秋镇长暗中培养我八年,我还是第一次来镇长家,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秋色明微微挑眉,动作幅度不大,但也看得出心情很好,好奇道,“流景以为,我家该是怎样?”

南流景摇头,替真正的南流景回答,“她应该还算满意。”

秋色明错将“她”听成了“它”,正要说话,外面传来推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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