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河清将郑安雅留在宫里住了好几天,直到林长卿提醒她,再住下去实在不合规矩,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她回到驿馆。

郑安雅一回到北苑,发现屋里的陈设都变了样,原先半新不旧的窗纱帐幔和被褥都换成了新的,增加了一扇落地屏风、一张脚踏和一个梳妆台,就连吃饭的瓷碗碟也换成了玛瑙的。她差归尺素前去询问驿丞,却见驿丞立马双膝跪地磕头道:“先前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公主,还望公主大人大量,饶恕小人这一回。”

郑安雅道:“我不怪你,你原是按照外国使节的规格招待的我,并不算怠慢。我只是问一下,这屋里的东西是谁添置的?”

驿丞千恩万谢道:“是我王吩咐按照本国公主的待遇重新置办的。”又指着那套玛瑙碗道:“这是宫里的内侍送来的,传了王上口谕,说在太后那儿看到您喜欢,就拿一套给您使用。还有,太后请您参加庆典灯会,一会儿会有尚衣局的女官来给您量体裁衣。”

郑安雅笑道:“王上和太后有心了。”

过了几日,郑安雅与杜襄成出门喝茶,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不禁感慨道:“襄成姐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份国力呢?”

杜襄成道:“你这几天一直在琢磨这个吗?怪不得从王宫出来,我就觉得你闷闷不乐的。”杜襄成和郑安雅年幼时互相直呼姓名,因此她们在私下里说话并不需要用敬语。

郑安雅道:“高昌国国力孱弱,城池不过三座、人口不足一万,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更有周边邻国时常骚扰。我虽是个公主,但这些天你也看到了,且不说渤海国的王公贵族,哪怕一个乡间富户家的女儿都比我过得讲究。我知道王太后喜欢我,给了我自家公主的待遇,我也明白渤海王宅心仁厚,一直对我以礼相待,吃穿用度都是往好了给。可他们待我越好,我的心里就越是说不出地难过。”

杜襄成也感叹道:“是啊,他乡再好,终究不是自己家。以前我们就像井底的蛙,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什么样,总以为自己过得还不错。如今出来见了世面,回头看看自己……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郑安雅道:“我想改变这一切,让高昌国变得强大。我喜欢这里的所有好东西,但我更希望那是我自己的,而不是别人赏赐给我的。”

杜襄成眼睛一亮,问道:“你想怎么做?”

郑安雅抓过一把瓜子计数,一五一十地道来:“我们先想想渤海国有哪些为人称道的地方。”

“首先,疆域辽阔,渤海国一共有五十几座城池。其次,他们很富有。”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富有呢?”杜襄成问。

“小姨跟我说过,渤海国境内有铜山,可以铸钱,他们的布币在周围的小国都可以通用。还有,渤海国靠海,盛产食盐,不但供本国绰绰有余,还能卖到其他国家。”

“渤海国看上去秩序井然,制度也一定很合理。”

“还有啊,我看临淄人大多品行纯良,就连街上的商户也都明码标价,不欺负外来人。”

一位茶博士笑着上前搭话:“二位真有意思,姑娘家家的怎么对国政感兴趣?”

杜襄成道:“怎么了?姑娘家就不能谈论国政了?”

茶博士行礼道:“小人失言,姑娘恕罪。不过,二位远道而来有所不知,我们渤海国之所以强盛,主要靠两点。”

郑安雅道:“哪两点?”

“一是明君,二是贤臣,君臣上下一心,国家就能强盛。”

郑安雅点头道:“明君我见过了,贤臣还没见着,不过,渤海国的贤臣是从哪儿来的呢?”

茶博士诧异道:“哎哟,您还见过我们王上?请恕小人眼拙,没认出您是位贵客。”接着赔了个礼继续说:“要说这贤臣那,二位知道稷下学宫吗?”

郑安雅摇摇头:“只是听说过名字,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茶博士道:“天下才子齐聚渤海国,而渤海国中最有学问的人都在稷下学宫。那里有各种人才,还时常举行各家的讲学、清谈会和论战会,能在那儿冒头的人,都是大才,必受重用。我国现在的丞相、前任丞相、太尉、大司农等等,还有许多大夫都曾是稷下学宫的学子,就连王上也经常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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