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等追着那鸟龙一路,最后望着那鸟龙往申人营寨处飞去了。”

新燃起的辎车群前,戎人甲士对着被发翟王汇报道,

水缸的水泼在了其身前的辎车上,却也无法阻止石油的继续蔓延与燃烧。

一丝几乎不可察的疲惫出现在了被发翟王的眼中,

“大的是鸟龙,而鸟龙前方引着的,是镐京城上的神鸟吧!”被发翟王有些艰涩地说着。

刚刚大胜而分得老周王财产,可一转眼,干草近乎烧光,粮食烧损大半。

如果只是算他翟王本部剩余的粮草,明早,本部马匹就断草,再几天,人都要断炊。

他便是再沉稳,也只觉得这火,烧得他格外苦涩。

“大王,申人昨夜才将大半资财送来,还单独分了卿士财资,独献给了大王。

“如此,便是之前再是神鸟,也不应是那申人之意。

“毕竟,此次烧的也只是我本部囤积粮草,本部外,各小族手中粮草集一集,怎么也无碍我部攻打他们。

“我部兵将终归是无伤,

“他申人,不敢如此行事。

“这必是有人陷害于申人。”

随行翟王的高大侍卫,听出了翟王方才话里的犹豫之意,格外理智地对翟王劝诫着:

“若我部因此而发兵攻申,

“则必然依了那真正烧毁我部粮草的歹人所愿。”

被发翟王呼吸又重了几分,他缓缓闭上眼,却久久没有决断。

良久,

待这片地区只剩了粮草被灼烧后的焦糊香味,与火舌舔舐辎车木架,噼啪地火星崩碎声时。

忽地,远处传来了一句格外憨实,又格外没得眼色的话。

“大王,明年俺部还能多生几个狼崽子吗?”

被发翟王蓦地睁开了眼,他不着痕迹地朝那发声处望了眼,没有理会那道声音,而是看向了那高大的侍卫,

“你为大巫之子,往年所习,皆为晓意天意,通辨人心,

“然如果你真想坐上这翟王之位,

“则无论是依据天象解惑天谕,还是凭着情形判断事实,其实,都没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其实永远是周人说过的——人心。

“而什么是人心呢?”

翟王伸手指着那方才声响传来的地方,

“你们本部的,想多睡一些周女,多抢一些周财。

“他们小部族的,想着明年能多下些小狼崽子。

“这,就是人心!”

说着,被发翟王打眼扫视了一周,而后把视线留在了高大侍卫的脖颈上,

“你脖间所挂,是申人送来的绿珠(玛瑙)项链是吧。”

侍卫顿了一下,慌忙将项链自脖间取下,跪地解释道:

“此虽为申人所赠,然方才所言,从没有偏袒申人之意。”

被发翟王没有应声,只是淡淡道:

“起来吧,

“方才既然已经教了你何为人心。

“那这最后一步,便也由你去实行吧。

“去,将你手中的绿珠项链扔于火中,

“待烧毁几分后,

“拿起而后向众戎人宣告,此即为纵火申人所留,

“这粮草,就是那申人所烧。”

“这——”侍卫豁然抬头。

却见被发翟王已经起身朝安放中兽的地方走着,且头也不回道:

“攻打申人营寨尚需其余翟王襄助,我希望等我联络归来时,本部人马已尽数做好攻申准备。”

“诺……”

……

齐渊是被戎人架着赶出翟王营寨的,

直到走出营寨门,他都没有问出‘明年能不能多生几个小狼崽子’的答案。

但看着已经动起来的整个戎人本部,厉兵秣马准备攻申的戎人,

及带了一队中狼骑,深夜前往其余戎人营寨的被发翟王,

那句话有没有答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其实,就还是那句话。

申人是否是烧毁翟王本部粮草的真凶,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翟王本部被烧毁粮草,蒙受了这么大的损失,

而这个损失,又有谁能给填补呢?

答案是,只有申人。

就像齐渊蓝星常有一句,叫什么,‘电子竞技,菜就是原罪’一般。

列国之间的交锋。

从来,

弱就是原罪。

而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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