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疯癫子,哪里得来的歪理跟我横,出去出去!”唐掌柜似乎终于是找回了主场。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家宅,怎能被他人抢了主动权。
他不知从哪里抄起一把剪子,对准钱甲,恐吓着他后退。
钱甲真就像个地痞流氓,剪刀挥到眼前了也不动弹。
“可以,有本事你现在就弄死我,自然会有人让我体面。”
钱甲一边说着话
一边往地上一躺,将计就计,耍起了无赖,“来啊!孬种!”
钱甲指着自己的胯。
“有本事你往这捅啊,反正老子也是贱命一条,活着吃不饱饭,死了也没有坟头,活着也是白活,死了也是白死。他娘的,你有本事就弄死我!老子死了也能泼你一身脏水。”
唐掌柜见过横的,砸场子,烧铺子,报官之后公开处刑,再横的,也都消停了。
他着实没见过这种又横又不要命的,这青年如同一条赖在店门前打不动拖不走的死狗,又吓人又恶心人。
唐掌柜拿着剪刀,又下不去手,刀尖直颤,“你这人,什么毛病?”
“我什么毛病,我就这毛病!”钱甲靠在尸首身上,理直气壮的发癫。他身下是死尸,自己身体也像死了一般,僵在地上。
“反正我他妈谁也惹不起,反正我他妈谁也不能打!你们他妈是达官显贵!你们他娘的高人一等,我们这些贱人就活该低你一头!你们哪看的起我们这些瘪三啊!”
钱甲把衣服一掀,把自己单薄的肚皮露出来。
“操他妈的!捅我啊!有本事就他妈活剐了我啊。”
钱甲猛的向前一挪身子,肚皮直直的往刀口上撞,唐掌柜吓得猛的收了刀,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钱甲乘胜追击,每句话都刺激着对方的神经,就是要逼着他出刀,强行制造些因果。
唐掌柜哪知道自己拿了刀之后,对方这是发了什么神经。
平头百姓穿着样式都简单,富家小姐才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真的要干活的农家子弟,简单一身短打就出门了。
钱甲的白衫也搭配的简单,衣摆一掀就交了底,几根耻毛露出来,几个女眷羞得闭起了眼。
这瘪三可不能死在自己家里。倒也不是不敢杀,只是这瘪三不能死在这个店面里,不能死在众人眼前,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就算要弄死他,那也是在月黑风高,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杀了,偷偷弄死。
眼下有好几个小孩看着,小孩儿藏不住事,衙役一问,什么都要露馅儿。
现在这个世道,没几个人盼着别人好,大家谁不是盼着其他人死,盘子就那么大。有人做了,更多的人就没得做。
达官显贵也就那么几个,一旦占住了这片山头,坐拥的就是绵延好几代人的富贵荣华,只有大灾大难才能打断这种家族传承和垄断。
土地上最平常最随处可见的东西就是百姓了。百姓是和野草一样贱的东西,百姓是土地上最不起眼的地皮和苔藓,百姓是最平凡最平庸的卑贱东西。百姓是随便烧死一片也不会影响权力格局的鸡肋筹码。
失去城池,君王会心痛。失去子民,君王可不会心痛,他们只会觉得麻烦。
所谓的爱民如子,不过是一种政治宣传口号。皇帝连自己的骨血都严防死守,又谈何爱民如子?
百姓的全部价值就是去死,用百姓的死来成为武将的功勋,用百姓的死来成为文官的政绩,用百姓的死来成为党派之间刺向对方的利刃,用百姓的死来成为一种标准,评断一位一国之君是否合格的标准。
百姓饿死在路边,说明天下粮仓有了蛀虫,粮食的收成和储备都出了问题,要查。
百姓淹死在了洪水中,说明风水卦象出了纰漏,国师可能是个冒牌货。
又或许是水利工程偷工减料,工程质量出了问题,要查。
百姓也不过就是国家的耗材而已。
一将功成万骨枯,百姓可以说死就死,但王和将领必须活着,就算是死了,也得千古留名。
王侯将相是负责排兵布阵,守护城池的,而百姓,只要负责去死就可以了。他们的存在和伤亡无非就是为了烘托出我军的骁勇善战和敌军的凶残暴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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