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小孩被赶到门外。
“放我进去!”他大张着嘴,冲门里嚷嚷,呼出的热流熏花玻璃。
温室静得可怕,花藤无声晃动,泉池水汩汩流动。
姬小小直白地说:“我家有没有钱,都不影响我们的友谊。”
这点毋庸置疑。
简直却开心不起来,闷声说:“那班景呢?”
如果只是简单的关系,他得知姬小小的家世一定会摇手欢呼。
试问,谁不想和有钱人当好朋友呢?
友谊存在排位。
他最好的兄弟是班景,其他人都得往后排。
遇到这种事,他首先代入班景的感受:“你的家人会接受这段恋情吗?”
到底还是没有底气,简直发出的声音微不可闻。
同性之间的恋情没有法律保障,十八岁的恋爱不可能谈到八十岁。
现实是赤裸的。
简直不由得悲观起来,背过身,身体向后下滑,池面动荡,彩色花瓣和坚定的答案一道涌向他。
“会的。”
越窗而来的光芒折射在鼻头,姬小小挽起袖子,指尖触摸电子屏,帮他调水温。
“我知道班景他爸是什么样的人。”
温度调至正好,他的瞳孔渐渐放空:“我也知道他的原生家庭不好,但我一点都不嫌弃。”
他坚定地表决态度,眼里重新亮起光:“你知道吗?”
“在我心里,他和我爸妈是一样的。”
说这话时,眼前的好友突然变得陌生又遥远。
不像是简直曾经认识的人。
他只能无措地应声:“嗯。”
对方用手背抹去欲坠的泪珠,继续反问:“你妈不是常说,相爱的人是彼此的救星。”
“他救我一次,现在轮到我来救他了。不管这个和这个过程有多漫长,我愿意去尝试。”
“他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
“很珍贵的礼物。”
“我这辈子都不舍得丢掉。”
每句话语都包藏着真心,带着滚烫的温度烙进耳鼓。
“好。”
简直心里纠着悔意,不该去质疑一个少年的真心。
青涩的感情或许莽撞,或许炙热,但一定不存在权衡利弊。
后半段拍摄格外顺利。
纷乱思绪搅动神经,身体越来越沉,灵魂出窍似的。
简直能静心躺进水里,黑亮的眼睛透过晃动水面瞧见走来走去的人影。
“OK。”
水下憋气长达两分钟。
摄影师宣布拍摄完毕,简直仍旧如死尸浮在水里,鼻里呼出的气息推动水流。
他想不通两点。
尚且青涩的少年为什么可以爱得那么深沉,他们还没有看过世界的其他面,圈子小且局限,匆匆敲定终生会不会太荒唐?
姬小小在拍摄期间整理好情绪,发现水下的人有些不对,他纵身跳进池中,徒手拎起好友进行激烈的摇晃:“简直,快起来!一会淹死了!”
皮肤沾水触及微凉空气,简直冷得打哆嗦,细声喊:“何书颐。”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地喊这个名字。
听起来有些凝重。
姬小小慌神:“嗯?”
反复思考过后,简直还是决定说出心中想法,模仿着舅舅老练的口吻:“小小年纪不要说一辈子,等以后你会遇到更多,更好,更优秀的人。”
姬小小认真地回话:“不会了,等你有喜欢的人就会懂了。”
“除了他以外,不管男女在我眼里都是模糊的,不鲜活的。”
“我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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