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府里传话回来,请您速速回府,府里出大事儿了!”兰苕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来回没命地跑了这许多趟,喘地上气不接下气,涨红了脸,声音已经开始嘶哑。
“到底出了何事,至于如此慌张,你快坐下喝口茶润润。”傅词舟只觉一阵头大,刚弄丢了一个虚弱至极的大活人,现在府里又传出出事的消息,有些烦躁。
兰苕抚着胸口顺着气坐下,整整喝了三盏茶水才终于是平静了下来。
“少爷,方才我将大夫请来后正准备去厨房吩咐做些吃食,刚到门口便遇到府里送口信过来的马夫,说是府里情况紧急,请少爷无论如何速速起身回府。”
“只说情况紧急,没说到底是何事?”傅词舟手指微颤,眉头紧皱,琢磨着往日传信都是书信,头回见到如此紧急又简短的口信,莫不是不在得这几天府里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变故。
“是啊少爷,我这就替您收拾行李,即刻启程。”兰苕气也顺过来了,传达口信就起身准备去给少爷收拾包袱。
“可是这人不见了,他一介平民,未曾习武,伤势那么重,这狩猎场又有官兵把守,人是如何消失的?”傅词舟见人又要风风火火往外跑,心急如焚,一把拉住正往外走的兰苕,说出心中困惑。
兰苕一听,这才发现方才屋内躺着的人不见了。
但此时情况紧急,不是调查失踪人口的时候,兰苕顾不得别的,张口:“少爷您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回府里,那人伤势极重,无论如何都跑不远,您跟屋外官兵通个信,人请他们细细搜寻便罢,府里可从未出现过此等情况,万一……”
“也罢,待我寻到那人,必得将他身上的疑团挖个分明。”傅词舟打断兰苕,认命般撇撇嘴,示意兰苕去收拾行李,自己则吩咐驿站管事驱散了特意拉来消遣的姑娘们,又吩咐了官兵们去寻那体虚面瘦、粗布白衣、无故消失之人,方才急匆匆上了府里来的马车。
马车上,丫鬟兰苕瞧着自家少爷清俊略带焦急的脸,不免有些心疼。
自家少爷不过十九岁的年纪,京城人人盛传他是风流纨绔之首,人人皆知傅词舟自幼聪明伶俐却也人人惋惜浪费了天赋,世人皆知右相之子不学无术,偏右丞相膝下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再无所出。即便不爱读书右丞相也从不曾严加管束。
傅词舟自四岁于国子监做出一首惊才绝艳的赋,被皇帝连连称赞,赏赐无数,更是拟旨请傅词舟入宫居住,便于与太子伴读。但傅词舟当夜便大病一场,昏厥足足七日才醒,醒来后竟连大字都不识。
右相不肯接受现实,将傅词舟带到书房,教他握起笔写自己名字,傅词舟却只画了幅小鸡啄米图。自那以后再也未踏入过国子监,只请了位颇有学问的老先生在家教学。
每每有人问起老先生这位学生的资质,老先生也只摇头叹息,可怜了天才突逢变故,虽不愚笨,却也泯于众人。
这位十五岁起便开始寻花问柳,不问仕途,也不闯江湖,致使京城有闺女的大户人家闻之色变,生怕被他瞧上娶了去,谁要是嫁给了这位,那可是会被京城贵女们笑话一辈子的。
可只有府里极亲近的几人才知道,少爷自幼聪明伶俐不假,但人人盛传的纨绔模样,不过是丞相想让他展示出来的模样,右相怕夫人心疼儿子被编排,即便是相府夫人那也是不知实情的。
当今圣上生性敏感多疑,丞相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功高盖主是万万不可的,自先帝开国之时起,傅府便作为开国功臣稳居高位,夫人又是京城首富唯一嫡女,生意场遍布整个麒国疆土,富可敌国。
自少爷三岁贪玩,在上元节兴致勃勃解开沿河所有灯谜后,相爷便发觉皇帝心存芥蒂,奈何傅词舟实在年幼,还不懂藏拙,四岁胆敢锋芒毕露、语出惊人,课堂上做的赋轻松碾压了年长一岁的太子一个大头。
相府本就存于朝堂七十年之久,皇帝早早就忌惮相府,若是右丞相府里再出高位,右相府怕是将不复存在。常伴君身侧之人哪能不明白皇帝的顾虑。
自那以后,相爷便和夫人商议,无论如何再不生二子。哪怕冒险做局不再让傅词舟露出锋芒,也要尽力搏一搏。否则哪日随意安上条罪名抄家,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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