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麓听到二老所说,匆匆吃完饭,便回到了自己的家,在父亲卧室的书架上寻找起来。

“日记本?”

林麓一边念叨着,一边将几个厚厚的皮质笔记本从书架二层拿了下来。

“2000—2007.”

林麓记得,这个菜市场实在他出生后几年才开的,所以他也是拿出了其中看起来最老的一个本子,翻开一看上面的日期,正是林麓出生后的几年。

没有急着翻开笔记本,林麓轻轻抚摸起笔记本来,心里却满满是愧疚——这么多年,他居然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木讷的父亲,原来还有写日记的习惯,连赵叔和张姨都知道的事情,他为人子居然不知道,又能如何不愧疚?在这种心境之下,林麓也是从第一页开始读起,对于他来说,此刻不止是在日记里寻找爸爸留下来的答案,也是在读着《父亲》这本厚厚的书。

……

2000年1月1日

今年的雪下得比往年的大了些,路上到处都是雪,答应阿秀去市区买身新衣服,看来也来不及了。

(我看你啊,从来没有来不及,只是舍不得你兜里那几张钞票—_—)

第一篇日记,只有寥寥数语,但却再度让林麓微微抽泣起来。下面那行括号里的字迹,分明是妈妈的字迹——从小学到初中,自己的成绩单一直是妈妈在签字。

尽管妈妈在自己上高一时便已病逝,但林麓在后来,一直觉得妈妈没有走,他不敢想起妈妈,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这样一直压抑着,一直到今天,再次看到妈妈娟秀的字迹,林麓突然之间意识到了自己一直逃避,又不敢正面的事实: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

2000年4月21日

今天是阿秀的生日,带她吃了一顿羊蝎子,这大馋丫头,一个人吃了一大盘,麓儿拿着很大一块骨头,抱着啃,啃了一身油,这小子长大了估计和阿秀一样是个馋嘴的家伙。

(林灿升,以后再在日记里胡说八道,信不信把你的嘴撕烂!)

再下一页,时间便来到了妈妈的生日,爸爸在日记里将妈妈调侃了一通,妈妈也是在下方吓唬着爸爸。如果那个年代有摄像机的话,这个吃饭的场景,应该会很温馨:文质彬彬的爸爸,调侃着抱着骨头啃的妈妈,两人吵吵闹闹,一旁坐在婴儿车里的小孩,吃的浑身都是酱料。但从前没有智能手机,只有爸爸的日记里面,才有些许记忆的碎片。

……

2000年7月25日

下次再也不和老赵这小子喝酒了,头痛。

(喝,继续喝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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