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轻声驳斥:“你已是鬼,剥了陈福的皮,伪装成了人。”
赵举人陡然开始拼命挣扎,可他越挣扎,李平安的法力捆缚的他越痛。
“我是人!我活着好好的,哪里变成了鬼?!”
“半年了,为何没杀陈员外?”李平安心知与满是执念的厉鬼没什么好辩论的,旋即再问。
赵举人又猝然迷茫了起来,呢喃自语:“是啊,半年了,为何还不曾杀了陈龙潭?”
它仰头盯着陈员外,“陈龙潭,你为什么还没死?”
“我,我福大命大,当然不会死!”陈龙潭恐惧过后,是震怒。
李平安看向那女子:“世上真有这般巧合?陈员外名叫龙潭,又有一座龙潭寺?”
顿了顿。
他拔出了背着的桃木剑。
“是你如实招来,还是小道自己问?”
那女子冷不丁笑的前俯后仰:“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明明是他们不顾轻重的闯入了壁画,遭了横祸,根本是咎由自取,关老衲何事?”
李平安静静注视着女子,两人相距不到十步。
施展《望气术》后,在他眼里,哪有什么女子,分明是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我看你也是得了道行的僧人,何必作弄他们?”
“小道士,小小年纪,便有斩杀厉鬼的修为,了不得、了不得!但……你敢来卧虎寺走一趟吗?”
李平安挥剑斩了碍眼的赵举人,迸起一团鬼气,继而消散无踪。
适才念的《救苦拔罪经》,护他一点真灵,下地府解脱去了。
“道爷问你何必这般作弄他们!”
“作弄?哪是作弄?!他们打心底认为好色贪欢、吃人吞肉,乃世间一等一的快活事!
小道士,赵举人好色又吃人,难道陈龙潭是无辜的吗?
你且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陈龙潭是个什么货色!”
说罢。
那女子突然爆发出一片霞光瑞霭。
李平安并未斩他一剑。
仅仅是那和尚的一缕化身罢了。
除了蛊惑陈龙潭、操控赵举人之外,别无他用。
没了和尚的化身。
陈员外蓦地俯身大呕。
李平安蹙起眉头。
陈员外先是呕出一个消化了半截的人手,又呕出几块肥腻腻的肉块,再呕出了内脏……
李平安走出厅堂。
多等了一会儿。
再回首。
厅堂中,已是遍地鲜血、遍地残肢、遍地缺损的五脏六腑。
当陈龙潭呕的干干净净,扑倒在宛若血池的厅堂,一命呜呼了。
壁画?卧虎寺?
壁画在卧虎寺中,还是……卧虎寺在壁画内?!
李平安找了几间偏房,并未寻见陈龙潭原配夫人停尸的祭堂,也没找到任何棺木。
许是被吃了。
陈府发生如此大的惨祸,理应报官,让官府接手后续事宜。
他只是一位超度厉鬼的道士,已经做完了分内之事。
省得被误认为是他害了陈龙潭,反被官府通缉,造成行走人间修行的不便。
李平安出了大门。
没了撒钱的“陈福”,乌央乌央聚堆的百姓各自散去。
四位披麻戴孝的妇人,仍在烧着纸钱,时不时的恸哭几嗓子。
李平安低声与她们说了几句,请她们和自己一道去县衙报案。
四人不明所以。
其中一位妇人,跑回府内查看,片刻,惊起歇斯底里的叫喊,连滚带爬的又出了家门。
李平安叹了口气,百般安抚,才说服她们跟自己前往县衙。
由妇人引路,边走,心神边沉浸于识海的功德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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