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湖北岸到水仙街的酒馆,步行需要半个时辰左右。

走在街道上,苏九眉目间充斥着迷茫…他们同意了…计划开始执行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儿戏了?

他们行将面对的,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是向平仄山吐着舌头要肉吃的恶犬!

东湖会召开在即,身为与会者的散修看似自由,实则早早跌入平仄山洒下的渔网里,避无可避,等到明儿平仄山的人上台念词,诚邀散修上场唱戏,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唱起荒腔走板的调…也可以试着躲起来…试过的人都死透了。

他们尝试过太多办法。

他们总在失败里徘徊。

他们宁死不屈!

自己抛出来的鱼饵,对他们来说,不亚于溺水时候的救命稻草,有就得了,没资格挑三拣四。

“我们能活下去吗?哥。”

冉寻握着兄长有些僵硬的手,从中感受到一点点的颤抖。

“我不知道。”

苏九回头过看向妹妹:

“或许我们马上就要死了,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我想喝酒!”

她竟从五年前的践行酒挂念到如今。

苏九脑海里不由得升起熟悉的画面,行将踏进乱世前,老爹老妈撇开抠抠嗖嗖,做了六菜三汤,又找村里的方老头借了几壶好酒。

彼时的小瞎子囔囔着要喝。

那时候她才十岁,直接被母亲捞在大腿上打屁屁,义正严辞的训斥道:

未成年不得饮酒!

眼下生死在望,苏九也顾不得家里的念叨了,牵着妹妹拐进一家酒馆,要了两壶上好的竹叶青:

“喝慢点。”

“少瞧不起人,我偷偷喝过好多次呢!”

从兄长手里接过酒,冉寻急匆匆的揭开泥封,手法娴熟得让苏九愕然,旋即笑了,也把自己手里的酒打开,痛痛快快喝了一大口。

重新回到渐渐晦暗的街道上,行人稀稀落落…大都回家做饭或者觅食去了。

人群的稀落,叫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子格外显眼,他依旧笑嘻嘻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小瘪三:

“大家伙都寻了目标,我也不好闲着,就想着来给苏兄搭把手,苏兄应该不会介意吧。”

“乐意之至。”

苏九对此人始终留有怀疑,但不妨碍他露出开心的笑容,“现在吃酒的人不多,我们要行动的话,尽量快点,最好能避开寻常百姓,殃及池鱼总是不好的。”

年轻男子听完,点点头道:

“是啊,我们的纷争不该蔓延到别人头上,对了,光顾着说任务,忘了自我介绍,在下姓江名予海。”

“江兄。”

简单的客套过后,一行三人稍稍加快步子,不消多时,他们踩在水仙街的青石上,老酒馆的牌匾已然在目,江于海似乎急于表现,率先推开半掩的木门走了进去,苏九紧随其后…熟悉的大厅里酒客无几,酒馆伙计正在搭建说书先生的讲台,瞧见客人后,立马放下手头的活儿迎了上来:

“三位来点什么?”

“来点说书先生吧。”

江于海笑眯眯的递上半两银子,酒馆伙计笑嘻嘻的接过:

“您随我来,先生正在后厨用膳呢。”

走过酒味满满的大厅,抵达柜台右侧没门的门框,一袭油腻满满的灰色粗布隔开前后,酒馆伙计殷勤的把它掀开,让尊贵大方的客人先行通过,然后他才踏踏踏的小跑到前面带路。

后厨不大,两排炉灶四口锅,两张长条形桌子,两个正在备菜的帮厨。

昨儿见过的说书先生也在,他盘坐在桌子上,身前放有两碟菜,卤牛肉和腌萝卜,手里端着碗筷吃得正欢,似乎没注意到进入后厨的几人。

“你们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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