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水秀的玄真观中,伙房的争权夺利在那一顿东坡肉之下便彻底没了悬念。
或者说从来就不存在悬念。
在众望所归中独掌伙房大权的商慎依旧坚持每日自己去挑水,自己收拾伙房,连带着观主要给伙房多配几个人打杂的提议也拒绝了。
在简单试探了一下被拒绝之后,观主也没再坚持。
毕竟才只是个开始,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无需急于一时。
他以为商慎是在敝帚自珍,但他不知道,这个异乡人,不过是想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早些把身体锻炼得更好。
然后将生活过得更好更自由一点而已。
吃得好一点,然后,喝得好一点。
所以,当商慎在下山采买时,试着喝了一点当下的“醪糟水”之后,略作思索便酿起了酒。
准确来说,是试着用现在那寡淡无味的水酒制作起了度数更高的酒。
这山中道观,虽然没有那些可以使用的玻璃仪器,但好在有着丰富的资源可以勉强替换。
没有成套的蒸馏器,就拿大锅大灶和掏空竹节的竹子凑合。
没有冷却器,就用木桶打孔装上凉凉的山泉水,将竹子从桶中穿过。
上元佳节,月出山头。
长安城中,花灯如簇。
月下山中的道观里,氤氲的水汽之中,在竹管的一头,一滴晶莹透亮的酒液悄然落入了早就准备好的陶罐之中。
滴答一声,如同翠玉鸣啭。
将头段、中段、尾端分别用洗干净的罐子装上,商慎伸出手指,尝了尝,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又是在做什么新奇的东西?”
月色之中,观主薛道玄迈着无声的步子,来到了商慎的面前,笑着道:“贫道闻到了浓郁的酒香,他们不敢来问,只好贫道来问问了。”
商慎拿了个瓷碗,给薛道玄舀了半碗递过去。
薛道玄将酒碗放到嘴边,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默默抿了一口。
一口入喉,他直勾勾地看着商慎,憋出一句气急败坏的话。
“如此佳酿,恰逢上元佳节出世,实乃天赐!岂可用这等粗陋酒具装乘!你......简直是暴殄天物!”
愤怒地骂了商慎一句,薛道玄就放下瓷碗,匆匆而去。
商慎愕然,你要不要睁开你的老眼看看,这是人民群众的智慧结晶,不是什么天赐啊!
但显然,跟一个道士论证这个是有点过分的。
商慎也只好无奈地忙着,然后等到了匆匆而返的薛道玄,和他带回来的两个精美的酒坛,以及勾在小拇指上的一个精巧的小酒壶。
“佳酿都拿这个装上,再给贫道装一小壶。”
将东西递给商慎,薛观主重新捧起小瓷碗,小心翼翼,如获至宝,又尝了一口之后,闭着眼,一脸陶醉。
明月躲进薄云之后轻笑,春风在不知不觉间悄然吹红了他的面庞。
商慎扯了扯嘴角,依言照做。
一壶酒很快便装满,将酒壶递过去的同时,他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此酒甚烈,观主还请......”
话没说完,几口勾起了酒兴的薛道玄便已匆匆离去。
行动间,左手端着碗,右手提着壶,眉间绽放出,喜悦的幸福。
望着这般姿态,商慎微微摇头,对这些只认烈度的人着实有些无语,“喝酒都不要下酒菜的吗?”
结果话音刚落,薛道玄就从房门处探出个脑袋,一脸希冀地看着商慎,“可有佐酒小菜?”
商慎知道在这个兴头上,自己若是说没有,这大好局面恐怕就要毁于一旦,只好点头。
转身将自己准备晚上享用的卤肉、卤猪肝,一样切了点,凑了两小碟,放在托盘上,给薛道玄端了过去。
送走了这个打秋风的,商慎继续将剩下的酒液蒸馏提炼完成,然后将他们分装好,密封起来。
然后他拆掉蒸馏器,收拾好伙房,提着一个食盒,锁好房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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