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登徒子

前厅里，诸皇子已经被迎入正堂，大臣们陆续过来见礼又是一通热闹。直到下人来禀夏临风，主母已经备好酒菜，请贵客们前往席厅用饭，夏临风这才安排众人移步。席面分内、外两处用屏风隔开，男宾们入座之时，后堂的小姐们早已到席厅里等着一睹王孙公子们的风姿。要论这皮相，当属皇家的最出挑，其次便是茂国公家的大公子顾笙，再者便是孙经略家的两位公子孙彦庆和孙彦羲。众小姐们躲在屏风后面，个个红着脸却又管不住自个儿的眼睛，激动地直跳脚。当二皇子出现时，夏茹紧张得扯着袖口，仿佛不是她正盯着肖云睿，而是肖云睿正直直地盯着她似的。儿时的遥遥一见便小鹿乱撞，跌进了心坎里。长大些，时常跟着父亲进宫赴宴，更加坚定那个性子敦厚、细心体贴的男子便是她想嫁的良人。众贵女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席间的两位皇子和各世家公子，夏茹自然听不进去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只愣愣地朝着那个方向出神，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觉嘴角微微上扬。

宴席之后，肖云睿打算与夏侯辞行。跨进夏侯书房的院子，一眼就看到趴在树干上的夏茹。夏茹一见有陌生人来，吓得脚一滑，从木梯上掉了下来。肖云睿微微侧头，惊雷瞬间双脚蹬地，飞一般地往夏茹的方向飞去。然而惊雷还是晚了半步，还是让夏茹脚先着了地，好在接住了，只是崴了脚。夏茹一见意中人朝着自己来了，立刻收起娇羞摆出一副娇弱无助的样子。肖云睿立刻扶着夏侯嫡女到旁边的石凳上坐着，不由温柔地问道：“夏姑娘，可还能起身？本王叫侍女扶你回去。”夏茹羞怯地低下了头：“下人们都去前厅帮忙了，我才自己爬到树上把小鸟送回家。还请二殿下帮帮茹儿，不要惊动了旁人，以免叫人议论失了仪态。”肖云睿见夏茹如此恳切，也算熟识，便扶夏茹起来。不想夏茹还没站起来就疼得又坐了下去。肖云睿无奈，只能打横将夏茹抱起。一路上果然一个下人都没看见，倒让肖云睿安心不少。肖云睿将夏茹放在内室的贵妃榻上，夏茹疼得双眉紧蹙，问她可否让他检查一下。夏茹红着脸点头应允，道了谢。肖云睿替她脱了绣鞋，捏了捏发现脚踝处已经肿了。肖云睿问道：“茹儿姑娘脚踝扭伤，想来得休息一阵子了。”夏茹刚想开口，肖云睿手上一个用力，只听到嘎达一声，肖云睿轻轻将夏茹的腿放到榻上。夏茹本想说什么，随即一阵剧痛，闷声咬牙疼得落下泪来。肖云睿见她不似其他闺阁小姐娇气，心中生出些赞许来。“不愧是将门虎女，疼得都掉眼泪了，都没哼一声。”夏茹见肖云睿夸她，羞怯地低下了头。

肖云辰本和肖云睿约好，待肖云睿见过夏侯便出侯府，可他一出戏都听完了，都没见肖云睿出现。他这样的混不吝，哪里再能坐得住，便四处闲逛，时而去和其他宾客一起投壶，时而跟相熟的人闲聊几句，仍觉得甚是无趣，干脆找个人少的地方躲个清净。他径自往侯府北角走去，眼见着不远处便是侯府的围墙了，随便找了个较高的坡子躺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坡子的背面幽幽传来女子的声音，好似在谈论内宅的事情，哪个高门大户没有些琐碎呢。肖云辰并没留意，毕竟偷听墙角也不光彩，借着午后的阳光继续打盹。待两个女子绕过土丘就看见一个着淡蓝色锦衣少年躺着，不由地怒由心生，墨竹冲上去没好气地问道：“哪里来的登徒子，跑到后院来想干什么？”肖云辰被人厉声喝醒，伸了个懒哟缓缓转过头来，看见一个打扮素淡的女子，身形纤瘦，再往上一看……根本算不得清秀的脸上，眼角下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看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本是爱美之人，周遭都是极端正的女子，忽然遇见这样的……惊得跳坐起来。他真是不明白，长成这副鬼样子居然好意思说别人登徒子，只要不瞎，对着这样的人，都不会有什么想法吧！肖云辰顿时没好气地道：“在下不过寻个僻静的地儿打个盹，对有两位确实生不出任何想法。我就不追究你们吵醒本公子的冒失之罪，两位自便吧！”墨竹听出来对方话里有话，将沁雪挡在身后，胖乎乎的小脸气得通红。她捞着袖子，扫视着四周，想寻件趁手的工具，将这人狠狠打一顿才解气。沁雪见情况有些失控，连忙拉住墨竹劝她不要动手，今日来的都是京中显贵，误伤了哪个都吃不了兜子走。肖云辰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纤细的小身板吃力地拽着另一个小丫头往回走，不禁笑了起来。那个小胖丫头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提起她小胖腿踹他两脚。肖云辰笑着倒了下去，没想到侯府还有两个这么有趣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