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云神念扫去。

便见一位公子哥喝多酒水,正在酒宴上疯癫。

又似受到某种刺激,恼羞不已,脸色涨红。

他浑身颤栗,声嘶力竭,指着王员外鼻子破口大骂。

周遭吃宴看客寻望而来,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唯听四方寂静,风雨不动,独有瓢泼愤骂,不绝于耳。

陆青云面露好奇,这位公子倒是有些眼熟。

正是今日极受浪荡子们吹捧的沈公子!

身旁灶神定睛看去,似也认得,言道:

“哦!倒是有趣!”

“灶君认得此人?”

面对陆青云疑问,灶神耐心解释道:

“陆君有所不知,此人名叫沈浪,乃本县县尹独子,身份尊贵!”

“自幼娇生惯养,受得宠溺,为扶摇县浪荡公子之首。”

“好在一直以来自持身份,又自诩读书人,倒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欺男霸女之事。”

“常常呼朋伴友,饮酒取乐,多方游荡,吟诗作对……”

“他秉性不坏,倒是身旁狐朋狗友打他的旗号,做些出言调戏良家之事,过个嘴瘾。”

“不过今次醉酒,却也展露出平日里不一样的面貌。”

“哦!倒也想起一件事,不知陆君可否知晓?”

“本县的厕神庙便是沈浪出资修建,他与你倒也有些许因果。”

陆青云闻听此话,不免愣神。

扶摇县的厕神之位一直以来都是空缺,亦无阴神兼任代管。

所关凡人命厕,从未打开过,自是无从显灵。

更莫要说受得凡人香火供奉,修建庙宇。

况且厕神名头在人间本就风评不佳。

盖因厕神需要与粪水污秽打交道,便是凡界众生多心生鄙夷,不愿接触,怕惹晦气。

是以无人供奉香火,祭祀礼拜,无有庙门,亦在情理之中。

陆青云心中疑惑,询问道:

“灶君可知此人,缘何修建厕神庙?”

灶神解释道:

“沈浪自幼便有肺痨,是为顽固,遍请杏林,皆不可治。”

“其时十二岁那年,晚间如厕之时,他脚滑不慎跌入粪坑,徜徉黄水之中,足足一刻钟才凭毅力爬起。”

“原以为是场劫难意外,不成想肺痨不治而愈,因祸得福,甚至力大无穷,犹如天生神力。”

“如此认定是厕神相救,有此缘由,这才修建庙宇。”

“此事亦是称奇,后来城隍上尊才得知,那夜有位天官路过扶摇,乃一位无上神圣!”

“凡立时所过人间之处,灾祸劫难,刹那退避,运转福至。”

“许是命好,若非那夜天官过路扶摇,按照沈浪命数,那夜便是死期!”

天官过境,祸转福至?

这等大佬风采,实在难以想象。

陆青云不免叹道:

“果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灶神闻言,不免摇头笑道:

“寻常凡人能遇得天官,逆天改命,自是福厚延绵,将来定有一番不世建树!”

“可这沈浪倒也奇特,今已二十出头,仍旧孑然一身,混迹浪荡,考取功名更是屡试不第,实在匪夷所思。”

陆青云打趣道:

“许是他大器晚成,又福不在文笔功名,恐怕另有出头之路。”

适时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斥责声。

“逆子放肆,不可无礼!”

但见县尹身着官服,出言呵斥其子,招呼左右侍从,将沈浪抬下去休息。

县尹面色有些挂不住,起身抱拳对王员外,言道:

“犬子钦慕令爱,今下聘求亲不得,又多饮去些酒,致使酒后失礼,还望王兄宽恕!”

王员外摆摆手,不以为意,笑道:

“少年心气,风流其许,正是当时,何错之有!无碍,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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