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乔伊,但这不是我的真实名字,我不是哥伦比亚本土人,大家都不知道往昔旧梦中小酒保的真实身份,不少人认为我是这所迷离古怪的酒吧里的老板,或揣摩我是为了逃避什么而躲进这间酒吧,没有人知道我的昔日过往,就连我自己的记忆,同样非常模糊。
我从包中翻出一张旧照片,靠这个东西来维持记忆。照片是精神为生命留下的持久的印记,可靠的记忆,但也是不可逆转的行为的证据,看着它们就像看到了自己过去生活中的深层的部分,那些我需要忘记的部分。
照片上一共四个人,左边抱我站着的是我祖父安东尼奥,他曾是一位神父,自诩哲学思考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习惯,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智慧,他企图用俗世中诞生的哲思,来作为击碎并超脱俗世的工具,在广阔的空间用脚步为自己编织复杂迷宫,以寻找出口为由,迷困其中乐此不疲。后来随军去了朝鲜半岛,见到一个被炮弹炸烂了双眼的孩童,从此失去了信仰。
最旁边的是我堂哥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他曾在混乱的集市上为了成功搭救一个小女孩,只因为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不愿意回想此事时,因没有施予救援而受到内心折磨,而死于一群歹徒的刀下。
中间的妙龄少女是堂姐蕾梅黛丝,她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在悬崖跳海,她没有失恋,没有失志,亦不是厌世,而是面对至高无上的灿烂青春,怕它一旦消逝不知道如何是好,无法接受年迈时破碎残缺又病入膏肓的自己,因为对永恒美丽的渴望,只能以生命永远定格的方式来永葆芳华。
幸福着的人才能由衷的祝福他人,善感的人不断撕裂伤疤来缅怀伤痛,舔食伤口获得对疼痛的快感,为之上瘾,并自以为是的觉得能与所有人共情,当英雄与宿命进行拉锯战时,人们无法切实体会他人的悲伤,嘴上虽然说着“我很抱歉,我很遗憾,我感到惋惜”时,但也会在心里庆幸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关自己的事。
还有个人没有出现在照片中,但他也曾确确实实存在照片上,是我的弟弟米歇·戴斯特伊。戴斯特伊自小不爱对人说话,家人常带他去市镇上看心理医生,在一次安息日上,戴斯特伊认为自己即将迎来生命的重大蜕变,从此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棕榈树下,拿着不知从哪得到的怀表,垂在眼前晃荡,神奇的是,他体型每天开始缩小,唯独不变的是缄默性格,后来有天早上我去为变成了幼崽的他晾晒床席时,没找着他,家人和附近的人都说不知道这么一个人,有关他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了,好像除了我,世上没人记得他的存在。
往昔旧梦里坐着那个腐朽的老尼克,手里捏着的头骨里中有一枚钉子,不知道又是从哪忙活了一场愚蠢的灵魂交易所获,“多拿些酒来,因为生命只是乌有。”老尼克让调六种酒,其中一杯是老尼克最爱的。
“哈,乔伊,我周游世界各地,还没遇过调酒技艺真胜过你的。”老尼克喝完第三杯之后,兴奋得展现恶臭的丑大黄牙。
“这么一个优秀的调酒师,有机会,我要把你介绍给我那地方的朋友们品尝你的手艺。”老尼克喝完第四杯。
“那恐怕没有机会了。”
“你总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我曾三次战胜死神。”
“那你听说过不死老乔吗?”老尼克带着戏谑的口吻。
“别对我扯这些。”我呲笑一声掩盖内心的不悦。
就在我给其他客人调酒时,克洛伊进来了,神情焦灼,她和米歇尔是这儿的常客,但她这次进来像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左右张望,她没有立即走过来,右手手指紧张地扣在一起抬在下巴尖处,另一只手放在斜挎包上,老尼克也在打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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