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你爹死了,你哭过一次吗!”

“你娘走的时候,你说会好好挣钱,不再去想出名发财的歪门邪道。好,我信了。”

“可现在呢,还不是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你努力过吗?”

“我和你二叔,都不知道怎么告诉你爹娘,你是个这样的孬种!”

2024年的饶城街道车水马龙,小餐馆里的其他人有说有笑。

于飞扯出一个微笑,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把头转回去。

要说反驳,于飞还真没有什么话可说。

于飞此前一直以为,坚持就会有路子,老天不会饿死坚持不懈的人。

可二十多年了,还怎么说?

饿不死。

也的确仅仅是饿不死。

自从要搞音乐出名的念头产生起,于飞在这条路就没顺过。

爹娘认为这是个亏钱的买卖,对这方面闭口不谈,让于飞硬是连路都挤不进去。

中年男人指着于飞的鼻子,一边狠狠砸了他的吉他,一边谩骂着“怎么生了这么个孬种”。

中年妇女曾经告诉他,家里没这条件,自己就是没这个命。要是不妥协,就别回这个家!

于是08那年,于飞高中毕业,高考成绩平平,上了普通本科,然后在爹娘的要求下,报了他们眼里“挣大钱”的土木工程。

“你是不知道啊,在我们那个年代,搞土木的就是金饭碗!”

在大学里于飞也没闲着,总是抱着个破吉他在那捣鼓,偶尔写点曲子出来,自己哼着乐。

可谁知啊,13年自己读了个本科出来,业内却说现在土木不行了,一蹿溜急转直下。

于飞好不容易借了个学校里的关系,进了个项目,每天画图啊打灰啊也是没闲着,在工地里还吹起那些“靡靡之音”。

“二婶,我自个儿的事儿,您就别多掺和了。”

为了保持中年人的体面,于飞硬是和她赔笑。

二婶上下打量着于飞,看到他因为在工地里风吹日晒而黝黑的面庞,不禁嗤笑一番。

“于飞你看看自己,有点上进心么?”

“和你一起在工地的别人呢?有的爬到管理层,有的转行了,怎么就你,一天天抱着把破吉他在那弹,你弹得出钱么?”

“饶城都没房,你不知道和你二叔学学?要打灰还不如去他的公司打灰!”

“想成名?你还不如去做梦!”

二婶装模作样地叫来服务员,然后背起包包头都不回地走了。

于飞觉得自己仿佛被狠狠扇了个耳光。

什么亲戚也不过如此。

二叔这一家子不过是见风使舵,当年没钱的时候,不还求着爹娘给口饭吃。

现在好了,自己爹娘都没了,净找自己落井下石!

噢对,有一点于飞想错了,自己名义上是有房的。

17年左右,爹娘还算有点心,兴许是人老了也拗不动,和于飞几乎掏空了所有的积蓄,在饶城的一个经开区买了套房。

于飞开工的是另一个工地,每天到楼盘那望啊望。

看着那地方,逐渐起了几栋像样的水泥楼。

就是后来,那个房地产突然撤资不做了,那楼也就成了烂尾楼。

可住不进的房,那不还是没房嘛!

等于飞反应过来的时候,二婶已经走了许久。

甚至连服务员都已经哂笑了一会儿。

于飞摇摇头,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飞哥,近来还好么?”

这声音于飞不能太熟悉,貌似是自己高中同学李承之。

他也在这家餐馆吃饭,而且貌似已经盯了自己有一会儿了。

于飞回过头,还是挤出了方才的微笑。

“还好,你呢?”

就刚才那幕,但凡长了眼的都不会觉得是件好事。

不过都是成年人,总得为对方保持应有的体面。

李承之没有戳穿,反倒是自己先叹起来。

“嗨呦,老弟我啊,过得就不是很好咯。”

“家里那没出息的爹,十几年前欠的几百万还没还完。”

“好在啊,已经快见底了!”

于飞笑着点点头,也感慨了几句时光飞逝,这么快就要到不惑之年了。

可四十真的不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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