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阮进苏醒,府内的大大小小的头目却少有过来看问。

张头捎来一匣虫蛀的枯参,半块老鹿角,也就全算是同僚的情谊,慰问。

平日里那些喝酒寻乐的朋友,在听说小公爷仍让他原职供奉,于是就忽然热络起来了,嘘寒问暖,那个满是药味的房子门槛差点被踢断了,远非头几日的冷漠无情,来者络绎不绝,现实大骂盗贼,然后就问当日情形如何,阮头武功超绝也会找了道,显然对方功夫不俗。阮进都一一搪塞过去,未干多言。

所带过来的礼物也是比先前过来的增了几份成色。相顾约定,大好了,去喝花酒。

只是阮进心里苦闷,虽然小公爷没有说过放逐的话,但也没说是否还会留他在府上。这天心里烦闷就想着去自己的铺子看看。王府内虽不自由,但是待遇着实优厚,有公府撑腰,也是没人敢惹;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了胳膊,也便失了冒险受伤之忧,不争不抢,小公爷也不是个没有恩情的人,这样安稳终老也算是求也求不来的。想至此,心里便有多了几分怡然快乐;些许的忘了失臂之痛。

阮进在王府虽然也只是个低等管事的,但是王府在檀州的实力也给了这帮下人更多的发展空间,阮进自己有一间自己的干货铺子,卖些干菜、腊肉、粗粮、米醋之类的东西。上一趟拉石头本是私自采办了一大车干货,结果也是统统失了,损失了一大笔。

铺子在城西头,车夫、苦力居多,确是靠着一个大水泡旁,饥荒之年,水里的鱼虾也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因此也称这里观音塘。

这里无庵又无阁,塘便是水塘的塘。初到之人大多误会。恍然大悟后也不觉上当。也多了份乐趣。

实则在东山满山板栗的东栗沟山顶上是有一个庵堂的,名观音阁。庙门低矮的小孩尚要低头,哪里来的香火,里面住着不道不僧的一老者。靠着说些吉祥话度日。

除此,偌大个檀城没有半点可受香火的地方。于是家家便是供些小的神像。官家信佛,檀城主却处处言道。两下不害,便成了檀城的风貌。

檀城东高西低,大雨冲刷,以及脏水沟的水都是下放进水泡的,水脏,鱼虾反而更多,偶有吃坏肚子,闹出人命。也有人吃了鱼虾从嘴里吐出会动的铁线般的虫子,富贵人家是绝对不吃这里的水产的,但是荒年无粮,即便是危害性命,也阻挡不了西城穷人吃鱼虾。那个水泡子边的富贵人家就叫浑河沟,挖出条条水沟,家里的便溺脏水悉数排到水泡里。穷苦人却叫做观音塘,每天捞鱼捞虾,幸得活命。

铺子是阮进没敢进门的外养的妾,尽心管着的。只有一个伙计是妾的兄弟,名字早忘记了,只因木讷的很,真名就都不叫了,只唤木头。早一年已经弱冠了。

阮进不惧内,正室也颇婉转。王府内给他的偏院较普通人家还要大些,把妾接进府一同住,也未尝不可。但是王府公爷夫人确实个厉害的主儿,当朝女风硬朗,这种事儿,阮进也是怕惹祸上身,便就在两地分居。阮进心里也觉得这样不见不好,到自己地方,自己做主。也是蛮好。况且,多近女身,有碍道行。

不过两盏茶,就能从公府骑马到自己的铺子。当日有风,秋风飒飒,阮进心里便多了几分凄凉。想想自己断臂,想想自己尚无儿女。眼泪便含在眼眶。

“嗯嗯”,阮进在门口下马,弹嗑了两声。

“姐”,木头探头探脑的从门后快步出来,看见大叫一声。随后小红也随着跟出,满脸堆笑。

“老爷回来了。”小红系着粗布的围裙,手里提拎着一把长柄木勺。

“木头”小红大声道,“去把马接了。”小红看到自己男人格外殷勤,好长时间没见面,更兼得自己男人大病初愈,今天似有云雨之机,就更加嗲声嗲气起来,一身软肉就粘到阮进身上。

“你可来家看看了。”小红嗔到。

阮进见妇人如此,心里也是一荡。脸色和悦起来,用尚存的手臂横抱住妇人腰身,说道,“嘿嘿,越发淫贱了。”

两人嬉笑便进了屋。

一只红烛,银壶亮盏,半只烧鸡,酱拌的萝卜皮,一碟花生米。

阮进心情放松,手把酒壶,喊道;“木头,再去缸里打提酒。”

“木头,我让去王生家了。”妇人刚用香胰澡了下面,没及擦净,并听到阮进喊话,就放下裙摆,从外屋撩帘进里。接着说道,“别喝了,有日子喝呢。”妇人一脸堆笑。

阮进也呵呵笑道。俩人桌子也不收拾,往炕捎推过去。放下两床被子,就急不急的滚到一处。

疾风骤雨后,两人交股而眠,妇人却仍有精力,喘吁吁的说道:“大姐和我说,张头也给你送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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