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桥本告诫山本要行“王道”,祸害妇女的事好像是没有了,起码公开的没听到。至于有没有女人为了维持名节,不吭声不张扬,那就是天知地知。日本人嘴里喊着中日亲善,唱着大东亚共荣,却把红石矶的商业搅得清水调浆。自从日本鬼子在珍珠港打了美国一闷棍,兵峰直指南洋后,红石矶的老鬼子就被分批调走,换来一些伤兵和国内征召的娃娃兵。从此,大姑娘、小妇人更不敢出门了。连美国人都敢打,中国百姓算什么。兽类们挂在嘴边的就是八嘎、八格牙路,稍有不快,便是一枪托,“死啦死啦的!”。甚至直接挺枪一刺,也不刺死,就为了狂笑着看痛苦。红石矶私下说,见了血就兴奋发狂,这是真野兽!

一九四二年春节前,最后的二十多个鬼子老兵也被抽走了,接防的清一色是娃娃兵或身体缺零件的伤兵。

老鬼子生力军走了,为便于江防,山本队长在年前就押着民夫整修红石矶公路。还浇注了高三尺长五尺的混凝土大磙子,中间放了根大黄瓜粗的钢筋,用人和牛拉着滚压路面。路修好后,混凝土磙子就放在大杨山西侧斜坡上,所以红石矶人就称这地方为“大石磙子”了。大石磙子离红石矶德正门约一里半路,除了小户人家在这里种菜,平时很少有人。正月初四,烧开水炉子的江瞎子女儿来摘菜,恰恰就被巡逻的十来个日本兵看到了。这些野兽见了黄花大闺女,且又是没人的地方,便呼啦一下围过来,饿狼一样嗷嗷着:

“花姑娘的,哈哈,噻咕噻咕的干活”

鬼畜倭语,噻咕就是性交的意思。野兽们哪管女孩儿苦苦哀求,十来个鬼子就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给轮奸了。事毕,魔鬼们狂笑着扬长而去,却把个奄奄一息、浑身血污的大姑娘仍在了地沟里。

当天,丰阮两家族长领着江瞎子一道上了龙头峰见山本,哪知山本却哗啦拔出指挥刀,架在江瞎子脖颈上吼:

“你的撒谎,良心大大的坏了!新四军的你,死啦死啦的!”

两个族长见鬼子如此,知道和这些野兽没法讲理了,何况还是个无人亲见的窝囊事,只得劝劝江瞎子,大家憋气回了家。哪知情况越来越糟了,才过了一天,镇子里却又出了更大的事。

一直以来,新四军为了不连累当地老百姓,从不在镇子里面“摸瓜”杀鬼子。一开始,鬼子认为有桥本十几年打下的感情基础,便把镇子里当做自家堂屋,根本没有担心设防的意思。也是因奸诈的桥本老鬼子心心念念收民心,要让红石矶“皇民化”,所以鬼子兵一开始只是进镇例行巡逻,极少有散兵逛街。当然,红石矶的轻泡卵们太“野”,不让散兵逛街也是为了安全起见。所谓的轻泡卵就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抗日分子呢?过了几天,见红石矶平静服帖得很,鬼子的胆量就慢慢大了,偶尔便有三二个或单个的出来打野食,渐渐的便张狂起来。

红石矶街上的生意江河日下,丰彰德正月十三下午又去商会打听货运。商会的人说,鬼子不做人事,外面客商能不来就不来了,没人愿意大正月的过来触霉头。丰彰德摇头叹了一会,只得落寞回家,见大女儿仙桃不在家里,便和他烧锅的春梅说:“她是怀孕的人,不能到处跑,何况鬼子大作孽,出了事怎么和亲家交代呢?”。春梅说,西头的五大娘请她吃饭,我怎么好意思不让去?彰德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语。大女儿仙桃又怀孕几个月了,乘着初二回来出情,母亲春梅就和女婿商量,要留她在娘家多住几天,养养胎,到正月十四或十五再回去。彰德此时闲极无聊,见一条凳子坏了腿,担心怀孕的女儿不小心坐跌倒,便叫铭义去船上拿斧子回来,他好乘着女儿不在家时修一修。搞船的人嘛,家常木匠活儿都是在行的。船在龙头峰下泊着,来回不少路呢,铭义偷巧,便从西头王木匠家里借了一把斧子。王木匠家来了客,从中午喝到现在,见彰德徒弟铭义来了,哪里放他走,便硬拉着铭义喝了五六杯。年头年尾的天,亮得迟却黑得早,况又是阴天,午饭后转几个身就扯起黑纱帐,模模糊糊有点看不清人了。铭义从王木匠家出来,路过一家关张的店门口,忽然听到前面窄巷里传来女人的“呜呜”声。这谁家的女人呀,这时候在小巷道里做什么呢?他紧走几步赶到巷道口,向里一看,妈呀,一个背对巷口的鬼子正抱着个挣扎的女人呢。铭义愣了一下,正想喊,却忽然发觉鬼子抱着的是仙桃,便一股血气往头上涌。俗话讲酒壮怂人胆,何况被欺负的是自家姐妹。铭义举起手中斧子大喊:“放...放开!”。鬼子正在潮头上呢,听身后有人扰他好事,便吼了声“八嘎”,眼睛都懒得向后看,反手拳便向后砸,手杆却正好砸在斧刃上。随着啊的一声鬼叫,手掌与锁骨连接处就只剩了一半。木工斧啊,砍头都不用第二下。鬼子狼嚎一声,便单手抄起枪。铭义见了血,顿时就吓呆了,拎着斧子只顾往后退。就在鬼子单手上膛的瞬间,铭义身后突然抢进一个人来,夺下他手里的斧头就朝鬼子脑瓜砍下去。只听咔嚓一声,红的白的便射出来,鬼子应声倒了。

来的不是别人,是恰巧路过的丰铭诗。

这鬼子是溜出来吃霸王餐的,喝了不少酒,荷尔蒙和兽性都快爆棚了。仙桃在五大娘家吃的是晚中饭,饭后又和五大娘讲了会体己话,天快黑时才想起该回家了。本来五大爷要送她回来的,她却不想麻烦老人,硬是不让他们送。说,天还没黑呢,这点路一会子就到了。也是合该有事,到了这巷道口正好遇到回窝的鬼子兵。红石矶镇外有个口头禅说,红石矶矶石黄,男子侠意惹不得,女子奇人亵必伤。侠意就是高大帅气,奇人就是漂亮、美。仙桃也是出了名的美,外姓小伙子见了都走不动路的,何况喝醉酒的鬼子。只是,鬼子这一混账,便交代了自己狗命。

小鬼子在镇子里被人砍了脑袋,这还了得,山本便连夜将红石矶翻了个底朝天,鸡飞狗跳的一直闹到东方露白。丰彰文是商会会长,又是镇长,自然不能假装无事人。就连阮家族长阮家旺都被逼了出来,丰彰文还能躲得过?鬼子挖地三尺搜了一夜,没找到可疑人,便逼着丰、阮两族三天内交出凶手。丰彰文说:

“这事不用讲就是新四军做的嘛,应该早就跑远了。凭皇军的神武都钮找到,我们就更钮法子找了”

“错了的,错了的”山本瞪眼比划着说:“新四军砍的不用,刺的杀,割的杀。你们,有人良心坏了,大大的坏了!”

山本是上过战场的老鬼子,经验足得很,一眼就看出不是军人所为。无奈找不到凶手,总不能把全镇子都杀掉吧。

丰铭义当时快吓傻了,还是丰铭诗催骂,这才和仙桃跑回了家。丰彰德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嘱咐,这事打死都不能和任何人露口,否则三家人就给小鬼子陪葬了。身上血衣不能留了,包上石头偷着扔进了长江。出嫁女在娘家出了事,丰彰德的确比谁都害怕,第二天就将仙桃送回了婆家。鬼子闹了两天,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得抓了个要饭的杀了交差。

丰彰德的船出去又回到红石矶,下午卸货后便让铭义扫舱洗船,自己去货运行联系货运。铭义收拾完毕,正要下船找钱大海呢,却见秀绮拎着一桶衣服走过来。打从秀绮被许给陈公子以后,他就害怕和秀绮见面了,不是不想见,而是见了更难受。当然,也是怕别人看见了,骂他沾惹有夫之妇不道德,骂秀绮不守妇道。眼看着秀绮上了船边的石矶,丰铭义吓得一头缩进船舱里。其实,秀绮早就看见铭义了,她傍晚来江边洗衣,不就是冲着他来的嘛。她要嫁人了,想最后问问铭义这个冤家讨债鬼,到底还能不能有办法让事情转头。秀绮上了矶头,一步步踩稳了来到船头边,放下木桶蹲下来,看看左右的确无人,这才咳了一声,对着船舱幽幽道:

“这里又没别人,你躲什么?是不是巴不得我这么嫁给别人了?”

铭义知道躲不过,便慢慢探出头来,看看四周果然没别人,这才颤颤的站起来说:

“我...我钮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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