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靶可就有意思了。连长怎么也没想到,这些杂碎竟将三十米靶移到五十米,二十四个人也就丰铭义和另外三个人脱靶,四个九环,其余都在五环以内,竟比老兵打得还好呢。连长窃喜,便说子弹金贵,战时主要靠拼刺刀。杂碎们又笑了,说,那就向老兵领教领教吧,一对一。连长心里好笑,便让老兵出列,再点出八个强壮敏捷的新兵。丰彰祥知道连长的意思,便大喊道:

“报告连长,选弱的吧”

“嚯,你瞧不起老兵?”

“报告连长,是想让弱兵好好学”

连长心想这话没毛病,那就一个个来吧,二十四个人分三批,先撂倒弱的,再制服强的也不迟,便说:“那好,就依你了,由你选八个弱的出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很快,八个明显弱点的就被丰彰祥选了出来。老兵们看着这些眼睛长到天上的新兵蛋子,早被他们吊儿郎当的样子惹动了真火。待换过木棍木枪,十六个人呼啦一下便对上了。随着噹噹梆梆嗯哦哎哟之声,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地上躺着八个人:五个老兵,三个新兵。倒下的新兵里还是有丰铭义。

连长高兴得打了指导员一拳说,还训个屁呀,除了实战经验,这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兵嘛。便现场商量现场宣布:现任副班长全部调走,由丰彰祥、丰铭诗、阮根长三人接任。另外调九个兵进来,凑足整排三十八个人。

二十多天后,独立营奉命集中,去消灭作恶多端的大王村日伪军。大王村处于敌占区与游击区结合部,守军有一个班的日军配属一百二十多伪军。独立营四个连,每连四个排,每排三个班,共六百多人,五百六十多条枪。这次是偷袭,又有十多个伪军做内应,消灭这股敌人应该不是难事。问题是大王村的北、东、南三面都有外援,一旦受到攻击,东面小皖城的鬼子和伪军一个半小时就能赶到。营长决定,自己带领一、三、四连攻打大王村。二连分一个排留守驻地,其余三个排在前出大王村四公里外的野猪沟设伏,必须滞敌半小时以上。不求歼敌多少,只求延缓敌军行军速度,一旦阻敌不住即打信号弹报警撤退。

二连长回来宣布战斗任务,安排没战斗经验的八排留守驻地。八排长不愿意,连长一瞪眼说:

“三大纪律!”

八排长回来宣布任务,话还没说完就被叫骂声掩盖,脓包、怂蛋、瘪黄瓜,除了没人骂娘,其他什么难听的都出来了。众人见和排长说了没用,便嚷嚷着要找连长。新四军有铁的纪律呀,怎能容忍这么胡闹。排长见压不住这些野人,便拦在大门口,拔枪对准自己脑袋道: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们再不听指挥,我就...我就先崩了自己!”

呀,枪口对自己!这些人见了多少军队,哪见过这样的长官,再闹下去就太不仗义了。吵闹声把连指导员也惊动了,便说:“同志们呐,如果这里被敌人偷袭了,这么多老百姓,还有我们的军需,怎么办?怎么交代?留守任务更重要更艰巨”。指导员见大家不吵闹了,便接着说:

“为加强守备力量,由连部抽调武器配齐给你们排,保证人手一条枪”

大王村距离二连现驻地约十五华里,待到天一黑透,连长就带人悄悄开拔了。八排几个副班长想想还是不服气,待连长一行离开没多久,便带人突然绑了排长、副排长、班长和那九个老兵。丰彰祥嘱咐留下善后的两个黄石矶兵说:

“我们走后半个小时,你们就给他们松绑。告诉他们,我们得罪了,是杀是剐,回来听候发落”

丰彰祥以前曾跟着同学来过这里玩耍,对地形并不太陌生,知道连长要在野猪沟打埋伏,便与阮根长和丰铭诗说:

“连长在野猪沟西段打头,我们人少,就去沟东口扯敌人尾巴吧,打他个屁眼铳!”

野猪沟是两山夹一沟,总长约三华里。沟底两边是一二十米高的土石山,沟东段是三百多米的六七十度斜坡,沟西段是两华里多的陡崖。沟底东宽西窄,最宽处约二十米,最窄处也就六七米。

大王村打响后不到一个小时,鬼子援兵果然就到了野猪沟。四野一片漆黑,只有沟底一盏盏车灯直射前方。前面五辆卡车装着鬼子,后面黑压压跟着跑的是三四百个伪军。鬼子也担心埋伏,进沟以后先是小心前行,进了陡崖地段就开足马力向前冲,车顶机关枪也不时对岭岗上扫一阵。待第一辆车快到集束手榴弹埋藏地了,二连长便轻声对爆破手说:

“准备拉线”

哪知爆破手紧张,没计算好提前量,只听轰的一声,汽车没炸翻,只把头车的车头炸坏了。随着这声巨响,两边的手榴弹便飞下去。每人扔了两颗手榴弹,接着便乒乒乓乓放枪。鬼子很快反应过来,迅即展开反击,一时间机枪、步枪、迫击炮一起向两边岭岗子上招呼。

八排二十二人一路急行,绕开大路,斜刺里直插野猪沟东口外。在距离野猪沟东口约两里路时,野猪沟那边的爆炸声和枪声就起来了。丰彰祥喊声“鬼子到了!”,便让阮根长带六个人上南面山岗,丰铭诗带六个人上北面山岗,自己带七个人去沟底兜敌人屁股。在沟两边斜坡草丛的掩护下,丰彰祥等人悄悄向西头快速摸过去,拐个小弯就到了西段陡崖,很快就接近敌人尾部。他将身边的铭义拉到身后,估计两边的已经到了岭上,便学了声夜猫子叫,端枪就撂倒一个敌人,随即沟里和岗上的战士们同时向敌人群里扔手榴弹,顿时就把这帮伪军打了个昏天黑地。

乘着敌人慌乱,丰彰祥在两边的掩护下,领着沟底几个人又打了个短促小冲锋,快速收抢敌人落下的武器弹药,便赶紧招呼大家回撤。哪知丰铭义又起了糊涂心,见钱大海和吴子仁都扛着大家伙,便去抽一个死尸怀里的机关枪。就在他起身准备向后跑时,啪的射来一颗子弹,他的肚子就被穿透了。丰彰祥扛起铭义,赶紧带人退到东口外,在南侧山背面的树林里找到阮根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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