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王金来挨着荣花坐到一张炕桌上

,这可是破了天荒了,至从他走西口回来,人前人后

一直是躲着荣花的。

王金来给父母各夹了一块野鸡肉,他又夹了一块

递到自己嘴边停顿了一下,然后放到荣花碗里:“爹

,娘,荣花妹妹说要嫁给我,我们俩已经说好了,爹

娘择个日子备喜吧。”

“啊,我我......”这么突然,荣花眼睛瞪得

大大的,惊得说不出话来。

“啊啊啊就是同意了,不许耍赖。”王金来的眼

睛跟父母交流了一遍,意思就是确定了。他放下碗筷

匆匆离开,估计这顿饭没有吃饱。

的确有点突然,王金来一下子的转变,令母亲怀

疑:“这个样子,让人不放心。”

“这回我们顺着他,装聋作哑就是了。”王仲俭

看了看老婆,又看了看荣花很高兴:“以后,我们家

荣花不用我操心了。”

“怎么忽然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荣花洗了碗

回到自己屋里,想不出个所以然疑虑重重:“都跟爹

娘说了,不知是认真的还是醉话?”

荣花出来想去问问哥哥,走到门前摇了摇头又返

回来。想了想,停了一会又自作多情的说道:“他应

该含情脉脉的对我说:“荣花,哥哥喜欢你。可他不

是这样,那一把捏的我好疼。”

荣花定不下心来,独自回去在炕上滚来滚去胡思

乱想,又想了一会下定决心要问一问:“不行,我得

去问问他,什么人呢......”

王金来的灯亮着,荣花在门上踢了一下,进去时

见哥哥在灯光下看书。荣花来了,王金来放下书盯着

妹妹不说话。

荣花也盯着不说话,僵了很长一会时间,没有等

到哥哥开口。她眼睛瞪得有点不耐烦:“不正经!就

是不正经......”

想又想不通,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荣花真的生

气了,噗的一口吹灭哥哥的灯转身走了。

“我要是正经了,这辈子会一个人过......那

样的话,我的爹娘就会寻死了。”王金来重新点着灯

,继续看他的书。

第二天吃饭时家里商量办喜事,就这么一个儿子

,父母要大操大办。

王金来心情一直不好不愿张扬,为了爹娘已经作

了最大的让步。他端起一碗面又放下:“若是大办,

这婚我就不结了。”

荣花看了看哥哥的脸色不好,她不理解,云里雾

里的一会一个样,哥哥这是怎了,都同意与我成亲了

,婚礼大办有什么不好?可她也就是想想,一切有爹

娘做主,自己不用多嘴。

王仲俭夫妇被逼无奈,这一回是他们向儿子妥协

:“由着你,小办,小办......”

家里结婚用的东西早就准备齐全了,办个喜宴费

不了多少周折,结婚的日子,定在九月初九重阳节。

高英很郑重的告诉荣花:“再怎么的,高升也是

你爹,应该回去说一声。”

“高升是谁?我不认识。”荣花恨自己的父亲,

因为那日在梦里她没有吃到母亲做的饭,一直饿的耿

耿于怀。

不愿提起父亲,不愿提起曾经的那个家,甚至不

想姓高。如果有人叫高荣花时,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她连父亲长什么样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荣花摸了摸耳根,后娘留下的伤疤还在。小时候

的记忆犹如刀锋笔刃,铭刻在心头的过程,想起来就

疼得受不了......

回到自己屋里,荣花关上了门,用被子蒙住了头

嚎啕大哭。没人懂得儿时的种种在她心中留下怎样的

痛,成为一辈子不能愈合的伤......

王仲俭夫妇相跟着去了高升家一趟,荣花要嫁人

了,他们只是来通知一声,不是商量。

高英在大门外把高升叫出来,给留下三十块银元

的彩礼说道:“荣花不肯回来,以后想看女儿,只许

你一人来前峰山。”

“自从荣花去了前峰山,你们父女还没有见过面

,九月初九一定要来。”王仲俭来时带的礼物给了高

升,面子上的话勾起亲情,希望骨肉之间不要有嫌隙

不愿姓高,只说名字也无妨,荣花是什么样的人

,王金来并不了解。他没有走进妹妹的内心世界去参

透那一番心思。

荣花只想听他说一句:哥哥喜欢你。那样她的心

就能融化,可王金来在她面前,就连含情脉脉的表情

也不曾有过。

长大以后的荣花,她也不了解哥哥的心思,思想

上理念上的差别,使两个人的心隔山隔水,遥遥不得

相融。

荣花在前峰山爹娘的宠爱下变得花样百出,且有

点恶作剧的想法。以后的生活自然也就多了些花花样

样的彩头。

九月初九的天气和王金来的心情一样,凉凉无暖

意,霜华侵入抑不住伤怀。他不觉得自己是新郎,看

见眼前的吃的喝的甚至那喜庆的红色,也觉得不顺眼

他想躲避一会,若无其事的去了王青山那儿。这

是他知根知底也知心的兄弟能生死相依,他们之间无

话不谈。

王青山最能读懂哥哥的心思,他看着王金来的脸

色沉重,笑了一下便说道:“赶鸭子上架,把自己逼

到这个份上,我估计你洞房花烛之夜的这一关不好过

。”

“的确不好过......你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

把我看得透彻。”

“要酒吗?”

“已经备下了。”

“我送你一坛老白汾,助你闯关。”

“这么了解我,今晚的洞房花烛夜,不如你替我

去应付。”

“饮酒要适量......”

兄弟俩几句尴尬的对话之后,王青山拿出一坛酒

放到书桌上。王金来在这里睡了一会,拜堂的时候有

人来喊,他才拿着酒回去。

荣花本来是开心的,然而有一个人踏入大门的时

候,她还是从清晰的记忆里,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父

亲。

想忘都忘不了,她不想看这样的父亲,跑回去把

自己关到洞房里哭了一会,拜堂的时候也是被亲戚们

喊出来的。

其实婚礼上没有几个亲戚,总共加起来只有二十

多人。

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需要义无反顾的付出。王

金来学会了装开心,拜堂的时候一切如父母所愿,听

之任之有序的进行着。荣花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躲避

着父亲的眼光。

不知此时的高升,还记不记得荣花走时落魄的样

子。若记得,和现在做个对比,他心中会有何感想?

轮到敬酒的时候,王金来给荣花父亲倒了一杯酒

,荣花忽然抢过酒杯,把酒倒入倒入壶里,将空酒杯

倒扣到父亲跟前说道:“爹,你也去玉米杆上睡一会

,你娘在梦里会给你做好吃的。”

王金来顾及母亲的感受,重新倒了一杯酒放在荣

花父亲跟前,然后牵着荣花的手回了洞房。

儿时的种种,如噩梦一般令荣花心有余悸。她对

父亲的恨由来已久,回想起来止不住泪眼婆娑。

王金来给荣花擦了眼泪,淡淡的安慰了一句:“

往事不能想,不要多想......”

高升见荣花不认自己,忽然哭得失了控,他不敢

对女儿有任何要求,好在这个远房的姐姐给了他一点

点体面。

高英安慰高升道:“十多年不见,孩子一下转不

过弯来,你多住几天,她慢慢的会认你。”

荣花的童年,王金来和王青山都记忆犹新。她刚

来前峰山的时候,穿的衣服不如乞丐,硬邦邦的很脏

,身上的血迹还散发着腥味,头发粘成一片一片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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