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崔齐齐的情况以及他所在乎的东西,王仲明是了如指掌的,对付他,有十足的把握。
夜深了,王仲明打点好行装独自出门,轻松避开鬼子的监视,直接来到徐家的老宅。这里的格局依旧,只是换了主人。
崔齐齐入住徐家不久后,王仲明曾来暗中窥探过。他知道崔齐齐的母亲已经住在王月华当年住过的后院了。
对人对事,对崔齐齐不能讲究。王仲明来到崔齐齐母亲屋前,一扇大窗户半开着,看见炕上睡着崔母和一男一女两个孙子。他给屋里下了一点迷魂药,悄悄地进去。
王仲明揭了一块被子,把崔齐齐年仅六岁的儿子包住了打开门抱走,趁着夜色王仲明又来到崔齐齐的老家枣树村,把孩子放在崔齐齐家空无一人的旧屋子里,又悄悄的潜回前峰山,天还没有亮。
解铃还须系铃人,王仲明也是这样想的。要解救徐大龙,在不能使钱的情况下,只能迫使崔齐齐出面解决。
崔齐齐在碉子里过夜,他还偷偷地来到牢房看了看,徐大龙睡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吟诵着《过零丁洋》的诗句。
第二天早晨,崔齐齐教唆谷口茂:“给徐大龙吃饭,顿顿一碗稀米汤,这叫催奶汤,也叫催银子汤,要催促他尽快把银子拿出来。”
同一时间,崔齐齐的母亲醒来不见了小孙子,被子也不见了。她招呼佣人一起找,门前屋后来来回回找了几遍,还是不见人影。
崔齐齐母亲哭得稀里哗啦:“天塌了......天塌了......我的天啊......”
崔齐齐的媳妇出来大门口问岗哨:“昨晚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
两岗哨回答:“没有,一直是风平浪静的,没有人敢来这地方撒野。”
崔齐齐媳妇急忙道:“你们谁去前峰山报信,赶紧进去牵一匹快马把队长叫回来,就说家里儿子丢了。”
一个岗哨自告奋勇,牵了一匹马报信去了。
还是在同一时间,枣树村崔齐齐家的老屋子里传出了一阵又一阵孩子的哭喊声。邻居家听得不耐烦了,过来看了一看大门锁着,在门缝里瞧了瞧,小门也锁着,可那哭声就是从屋里传出来。
邻居跳墙进去在窗户窟窿上瞧了一眼,看见崔齐齐的儿子独自在炕上哭得孤苦伶仃。邻居砸开了门锁,把孩子抱回家给吃了一顿饭,又亲自往城里送来。
也是在同一时间,前峰山的桃花和乔大满两口子去询问解救徐大龙时,在大门外吃饭的王金来正好看见,桃花就说了徐大龙被抓的事。于是,他们三个一起来王仲明家里商量对策。
王仲明依旧心静如水,吴春娇像没事一样说道:“徐大龙自有崔齐齐解救,用不着我们操那些多余的闲心。”
王金来问:“崔齐齐会救吗?我不信!”
王仲明一笑而过:“总而言之,徐大龙不会有事。”
王金来信不过,又来到王青山这里问情况。王青山回答:“我问过了,爹的话我信,他昨晚出去过,我只在睡梦中听见我爹凌晨的时候回来。”
“出去过?”王金来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松一笑:“那我们就坐等捷报传来。”
崔齐齐早早的告别了谷口茂要回城里,刚从碉子上下来,在沟底碰上前来报信的岗哨,得知儿子丢了,崔齐齐心急火燎的骑着自行车赶回来。
家里人乱得一塌糊涂,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不见孩子。崔齐齐询问详情,母亲哭诉道:“就和平时一样,睡觉的时候半开着窗户,天亮了就不见了孙子,门也大开着,咱家的前院里住着士兵,后院从来没有闲杂人来过,大门口的岗哨也没看见有人出入......”
崔齐齐仔细琢磨:昨天抓了徐大龙,晚上我家就出事......上一次山丹被抓的时候,同安堂的成医生和前峰山的王仲明就是同时出现在我的地盘上......能从我家戒备森严的地方掠走我儿子,除了他镖门的王仲明,再没有第二个可怀疑的。
“肯定与同安堂脱不了干系,若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让同安堂和前峰山一起陪葬!”崔齐齐怒气冲天,带着几个士兵来同安堂兴师问罪。
同安堂里,山丹头上缠着纱布,和成医生等待徐大龙的消息。崔齐齐忽然而至,拿着鞭子棍棍顶在成医生脑门上威胁道:“我儿子丢了,与你们有关,赶快给我送回来,否则,你们......你们都得陪葬!”
山丹急忙站起解释:“我们从来没见过你儿子,认都不认识,干嘛赖我们?”
崔齐齐焦躁不安:“休狡辩,老子要儿子!”
成医生不慌不忙道:“崔队长误会了,我们之间井水河水两不犯。你儿子丢了,与同安堂无关,我正打算买了同安堂凑银子,我还希望你跟鬼子讲个情面,把徐大龙提前放回来。”
崔齐齐心急如焚顾不得许多,命令自己的两个手下道:“你们看好了同安堂,这里的一只鸟也不能飞走!”
解救儿子要紧,崔齐齐匆匆离去,他要去前峰山,要拿徐大龙换儿子。刚出了城,崔齐齐在南门路上看见自家村里的邻居牵着儿子的手迎面走来,顿时一颗心掉在肚子里。
“怎么回事?”看见儿子毫发无损,崔齐齐悲喜交集。
邻居叙述了详情,崔齐齐细加分析,方知这是有人给自己的警告。他摸了摸,儿子怀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字样,崔齐齐心想,这肯定是前峰山王仲明干的。既然对手没有做绝,我也得暂时放徐大龙一马。
安顿好儿子,崔齐齐带两个心腹打马扬鞭去了碉子。他认为有人给前峰山通风报信了,结果一一排查下来,鬼子的巡逻兵肯定的回答:前峰山整个村子里不曾有外人来过。
没有人会想到,陈清水(三喜)在田间地头传递消息。要抓一个人放一个人,崔齐齐易如反掌,他与谷口茂之间的狗苟蝇营,瞎子都能看得见。
崔齐齐疑虑重重,把徐大龙从牢房里提出来问道:“有人绑架了我儿子,要换回你徐大龙,你可知道,这是谁干的?”
徐大龙身上粘着干草叶,神情慵懒少气无力:“我在大牢里蹲了一晚,外面的事一概不知。日本人的催银子汤太稀了,连米的味道也闻不着,如果一定要银子,我只能反悔,把徐家的宅子再送一次,给了日本人。”
“你徐大龙的心眼跟你爹徐正礼一样多,我甘拜下风。走!跟我去换儿子!”崔齐齐冷笑一声,贼拉拉的看了徐大龙一眼,起身走了。
徐大龙紧随其后,来到王仲明家,同来的还有崔齐齐两个心腹。
“噢,今天不刮风,却有大人物来了。”王仲明又惊讶又热情,倒了两杯热水放在炕桌上。
崔齐齐微微一笑,只察言观色,看王仲明一举一动,该如何交往,他心中还没有数。
两个心腹站在门外,交头接耳盯着看动静。徐大龙叫了一声:“舅舅舅妈,我被鬼子抓到碉子里,是崔齐齐队长救出来的,我快饿死了,家里有饭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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