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匙酒店,七十层。
将怀中之人小心翼翼地放下,蓝绸的锦被上,黑色的长发安静地铺散而开。金绊执起细小的手腕,探灵而视。
一幕幕片段如放映一般,在他脑海中不停地播放,他若不按下停止键,便无人可阻。
“不要……不要……”昏迷中的人痛苦地拧着眉,无意识地呻吟着。已然蜷缩成一团的身体,慌乱中甩开了手腕上凝聚的灵力,似是在无力挣扎的痛苦边缘,摆脱着令她无处可逃的巨大魔掌。
紧闭着双眼,突然竖起的半个身子直直倒向了震惊中一脸呆滞的人。随着一起倒下的身体,这具昏迷中不安宁的躯体缓缓地停止了异常痛苦的呻吟,也许是先前感受到了外灵入体的不安,此刻,安静如天使般的睡颜再无任何响动。
胸腔中起伏着她的心跳,听着肩膀处逐渐平缓的呼吸声,他如同哄婴儿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栗色的眸瞳之中尽是悲伤之色。
“青雾,是谁于千年之间,生生将她浸入浊灵,受永世不净之体。”
他无奈,他自责,他愤恨,他心疼。
正在闭目养灵的青雾缓缓地睁开了空寂的透明眸子,无奈地宽慰道:“千年之事,实难查证。”有句话他想说很久了,只是怕伤了如今清醒着的人,“青雾觉得,她并非瀞灵夫人,只是外貌相似,其他却并不相同。”
发色,性格,气息,还有难以言说的一些,青雾知道自己都能一眼看出的不同,卧室内的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你没有见过她出生时的模样。”千万年之间,埋藏在他心中的疑惑从来只有一个。不管他遇见的是哪个她,他都未曾迟疑半分。
他甚笃她。
木绫整整昏迷了五天,比不久之前的那一次足足多了两日,当她醒来的时候,总是会迷糊于时间。
这五日,金绊没有让任何人进过房间,一日三餐皆吩咐了涂晴,放在外间。需要紧急处理的公事,能下放的下放,不能下放的,就在酒店直接处理了。
蝶睫微动,一双星眸缓缓睁开,穿着红色丝绸睡袍的人映入了眼帘。金绊正靠坐在床头,呆在她的身侧,安静地看着资料,连翻页的声响都被刻意放轻了。
木绫凝视着红色许久,直到靠坐床头之人放下手中的资料,垂眉瞥向她的时候,她方后知后觉,原来刚醒,他便已知晓。
“醒了?看了这么久,好看吗?”
她自然是想回:凑合。但她眼下的处境似乎有些窘迫,感受到被子下的身体好像只穿了一条真丝睡裙,不得不让她想入非非。
于是,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的衣服呢?”
“脏,扔了。”
简明扼要的三个字足足让木绫愣了好一会儿,指尖僵硬地按在蓝色真丝薄被上,唇色发白着欲言又止。
“怎么,怕什么?我以为,你应该什么都不怕。”她所惧怕的比这恐怖百倍,她却坚持了下来。
金绊的随意一言意外地激起了木绫一颗绝不认怂的心。看了一眼四周布景,木绫认出这是她第一次任务失败,被抓了个现行的金匙酒店的最高级别套房里金绊的卧室。现在反正也没法逃,索性弃疗着疗疗,指不定就疗好了,完美出院。
蓝色的真丝锦被顺着攀上脖颈的两条玉臂,缓缓滑落,露出了一条红色露膝的吊带真丝睡裙,衬着盈盈一握的姣好身材和白皙的肌肤,说不出的意乱神迷。
四目相对间,木绫故意装出了一副娇媚的语态,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扮作无辜单纯的小天使,道:“你这是看上我了吗?嗯?”天使与魔鬼浑然一体。
唇畔含着笑意,望入那一汪水盈盈,明明透露着狐狸般狡黠的眸子,伸手托住了她的腰肢,淡淡道:“我娶你。”
诶嘛,太直接了,连走个过程都没有,这让她如何接?看来调戏不成,反倒弄巧成拙,硬生生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木绫觉得生疼。以她通常的性子,自然是翻个白眼,扔出去一个滚字。然而,对于金绊,木绫拐了几道心思后,并没有按常理出牌。
扑闪扑闪着明亮的双眸,脸上佯装的镇定笑容在僵化之前,瞬间绽放开了一抹更大的笑容。
“好啊,可是,我家里已经有一位了,我和他……”木绫故意拖长声音,就是想瞧瞧金绊的反应,看看他吃瘪的样子。
岂料,金绊释然一笑,道:“就是你之前去郊外救的那一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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