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寒冬腊月之中,开封城外,漫天风雪,少有行人。

此时却有一人两骑独自奔走在大地之上,很是扎眼。

准确的说,是一人两马一尸。

走在后面的那匹马上,正背着一具早已冻僵的尸体。

不论怎么看,这都不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但那骑在前头的少年,面色却无比平静,脸上犹自带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

无论谁见了这笑容,都会感到亲切的。

沈浪坐在马上,双手紧紧缩在袖中,不肯露出一点。

他正带着自己的猎物走在去仁义庄领赏的路上,这已是他今年来所抓获的第七个恶贼。

连他的马都已识得去仁义庄的路途,免了他伸手挨冻之苦。

本以为这条路上不会再有什么意外,毕竟之前他已走过数次,此地离仁义庄也不远,他想着,总是没有什么宵小敢在老虎门前捋虎须的。

但今天,他却碰到了。

那是个奇怪的年轻人,沈浪看见他时,他正安详地躺在路边的雪地之中,一动不动。

连呼吸间的起伏都没有常人那么明显。

若不靠近,他还以为那是个已被冻死的路人。

而他若是个穿越者,这种情况,他就应该聪明的隔着老远走开,莫惹是非。

但他终究是个善良的人,当然要去看看。

于是,他打马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他才发现,对方是个与他一样俊朗的年轻人,浑身黑衣,腰后还背着一柄短刀。

也是个江湖人。

“朋友,可还活着?”

他的声音很温和,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这是江生听见沈浪说话的第一感觉。

下一秒,他睁开了双眼,看向了他已等候许久之人。

“你看我像死了吗?”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是调皮,就像正在恶作剧的小孩子。

沈浪点了点头。

“挺像的。”

江生顿时不笑了,转而恶狠狠的盯着他。

“我死了你还过来干什么?”

沈浪仍然保持着那平和的笑容。

“你若死了,我总要将你埋了,你若活着,我总是要救上一救的。”

“你就不怕救到不该救的人?”

“是人,总该救的。”

“是吗,那可未必。”

江生又笑了,笑的很不友好。

但沈浪依然没有在意,反而问起了江生在此的原因。

“兄台这大雪天的卧在雪中,可是缺了银子没处去?”

“银子倒是不缺的。”

“那兄台在此是有事?”

“我没事,但你有事。”

“哦?我有何事?”

“你被打劫了。”

呛啷一声,江生拔出了短刀。

他本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但片刻后,他左手牵着马绳,右手捧着氅裘,看着沈浪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滥好人,怪不得人人都想跟他做朋友。”

“我竟实在没有找到动手的理由。”

“玛德,什么师出有名,都是放屁。”

“下次直接干他。”

江生骂骂咧咧的披上了皮裘,翻身上马,朝着城内奔去了。

这次试探沈浪的行动,完美失败。

不,至少收获了一匹好马,一件好裘。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而沈浪这边,告别了劫道的江生后,没走多久,就来到了仁义庄外。

照常将尸体交给了冷三,沈浪站在院中,扫视着风墙上的悬赏,寻找新的目标。

突然间,他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张新贴出的告示,至少在他上次来时还没有的。

告示上所画的正是他刚才在路上所遇见的年轻人。

沈浪看向告示上所张贴的信息。

字数不多,只有寥寥数行。

“江生,十九岁,少林叛徒。”

“善护体硬功,掌法,刀法。”

“自称环保大帝,月前杀汾阳金刀王家满门八十七口。”

“悬赏一万两,死活不论。”

沈浪心中一惊,那为祸武林七载的恶贼赖秋煌也不过价值五百两而已。

这少年竟值一万两。

下一刻,他马上注意到了‘少林叛徒’这四个字。

自当年少林方丈弘法大师丧生在衡山回雁峰一役之后,少林早已封山多年。

如今,怎会突然冒出个少林叛徒来,还上了仁义庄的风墙,被悬赏万两之多。

沈浪心中实在有诸多不解。

好在,他很快就有机会向仁义庄主人问个清楚了。

验完尸体正身的冷三,已拿着赏银出来邀他进门,仁义庄主人想见他。

进了大厅的沈浪,见到了号称武林七大高手的几人,也见到了号称‘不败神剑’的仁义三老之一,李长青。

在听完李长青召集大家对付快活王的目的之后,他也问出了关于江生的事情。

“少侠怎会突然关心此人,莫非是见过?”

李长青好奇的问道。

“路上有缘见过一面。”

沈浪并未遮掩,毕竟他之前并不识得对方,自觉也没做错什么。

谁知那李长青却是神色一变,替沈浪庆幸道:

“少侠遇见那恶徒,竟还能活着来此,果然是武功高强,令老朽佩服的紧。”

此话一出,场中一众高手皆是神色惊疑。

那恶徒有何本事,竟能让这等武林前辈推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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