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前,谈襄脸上笼罩着寒气,紧抿着唇看桌案上刚送来的信笺。

来福端着茶水进来,扫了眼一旁没动过的早膳,暗自叹了口气,上前劝道:“陛下,太医前几日刚说过您身子不好,若是再饿着,怕是又要腹痛了。”

谈襄缓缓将信笺放下,平息了良久才冷声道:“朕没有胃口,撤下吧。”

来福只能让人将饭菜撤下,禀告道:“陛下,昨夜菱慧姑姑当场将想要谋害李姑娘的姜凝抓获,今早派人送到大理寺了。”

谈襄微微颔首,他对这人有些印象,是谢元姣想要扶持为司典的宫女,有些手段,能抓住姜凝并不让人意外,只是辨别这真正的凶手怕还是要费些功夫,这人连他都有些讶异,良久后沉吟道:“派人盯紧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立刻回来禀告朕。”

“三日内,贵妃必须被放出来。”

来福连忙应声:“是。不过陛下一夜未睡,奴才担心您身子撑不住,今早的早朝还是让大臣们回去吧。”

谈襄眼神微冷,好看的指骨按在堆成小山的折子上,讽刺道:“朕今日若不去,那些大臣上奏让朕处理的贵妃的折子恐怕要堆成山了,这些酒囊饭袋,做正事不成,惯会这些低劣下流的夺权手段。”

他直起身,因一夜未睡,脸色略微有些憔悴,可还是遮盖不住淡漠矜贵的气质,目光望向外面大亮的天光,启唇道:“而萧家,岂止低劣下流,早已变成了危害京都的刍狗。”

“朕如今倒是有些好奇,朕的父皇虽蠢笨不堪,可却算不上呆傻,怎么能忍受他们至此。”

来福闻此大逆不道的话,忙不迭跪下,只当做没听见。

先帝在位几十年,政绩勉强算上中庸,无功无过,可陛下被苛待十几年,天底下哪有亲生父亲这样对自己的孩子的,先帝偏宠萧家,不仅让萧太后之子为后,赋予厚望,还纵容萧家横行霸道,给陛下留下了这么大的祸患。

两者相较,天差地别,来福私心却觉得陛下本就不应遵从所谓孝道,那“蠢笨”之词就应该安在先帝身上。

只是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几句,说出来可就是大逆不道。

谈襄垂眸轻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悲凉和自嘲。

早朝上,谈襄高坐龙椅之上,底下大臣几乎快吵成了一团。

谢首相先是据理力争,言明玉贵妃与李含茗中毒之事无关,要求陛下严查此事,还谢家一个清白。

而李太傅自然不甘,不顾朝堂威仪,和他当场争论起来。

谈襄冷眼看着他们面红耳赤的狼狈样子,半晌轻敲椅背。

殿内刹那间安静下来。

对这位少年帝王,他们心中还是畏惧的。

“曲水宴是你们所提,朕虽不愿,可还是遵从了,如今闹出了此等事,你们却又相互推诿,当真是可笑。”

他的声音不大,每一字说得很清楚,带着帝王威仪和隐隐怒气,立刻震住了这些大臣。

李太傅为受害方,自觉站在道德高地,壮起胆子向前一步,颇为不忿道:“陛下,臣为朝中太傅,虽不敢称说于皇室有功,可也算是教导过多位皇子的老臣了,如今臣的女儿生死不明,而陛下却庇护贵妃的罪行,臣实在难以安眠,恳求陛下还李家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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