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考慮,凌宏宇最終還是接受了陸儀的意見,决定親自去把雪茹的事弄清楚。首先,他給曾經的幾位朋友打了電話,結果是確定的----雪茹果然没有結婚。可是是什麽原因使雪茹没有嫁給那個姓許的呢?為什麽那些老朋友對這事的態度給他一種諱莫如深的感覺呢?在一連串疑問趨使下,他接着播通了雪茹以前最要好的朋友,李萍,家中的電話。

“什麽?你居然還敢問雪茹是不是結婚了?”電話中傳來一陣驚呼,“當然没有……為什麽?你說呢,凌大律師!……你竟敢說你不知道。你這個無情無義的家伙。你對不起雪茹。怎麽她會愛上你這個没心没肺的王八蛋……”“嗡”的一聲那邊將電話挂了。這邊剩下凌宏宇如呆鵝一般。到底怎麽回事?莫非?難道?她真的還愛我?她還在等我?他靠在椅子裹浮想起六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多倫多初春的一個傍晚。他走在回宿捨的路上。遠遠的,他就看見了站在他宿捨門前徘徊、游移不定的雪茹。看到她被凍得通紅的臉和鼻子;看到她緊鎖眉頭、焦燥、困惑的神色;看到她飄摇在風中的一把瘦骨,差一點他就屈服了。可就在這當口,一段惡夢般的回憶向他逼來,激起了他的憤怒和嫉妒。他于是接受了走在他身邊的女同學的約會,然後很親熱的互擁着向他的宿捨走去,向雪茹逼去。他知道雪茹不懂法文便故意用英文對身邊的女孩說:“親愛的,你先進去。我這裹遇到老麻煩了。”然後當着愣愣的雪茹的面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扭過頭,他斜睇着雪茹,她正用透着驚愕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裹泛着泪花。天知道他當時費了多大的勁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被那神色所引發的憐惜和衝動所擊潰。這時樓上那衹金絲猫在叫他了,他趁勢逃開,嚷道:“寶貝,别急,就來了。”回過頭他見她臉白如紙,他有幾分心疼也有幾分痛快,輕飄飄的說:“你不要用這樣的神色嚇唬我。在你移情别戀之後還來要求我對你永遠忠一嗎?你還是回去看住你的許少秋吧!感情這东西是經不起離散的。不仅男人,连女人都一样,天生就奈不住寂寞。”第二天清早,當他將金絲猫趕走後,在門口發現了一封雪茹給他的信。可是,他居然連拆都没拆开,就把那封信撕個粉碎。

“真該死,不該撕掉那封信。”猛的,他“唬”的一下跳起來,抓起外套衝出家門,口中嘀咕着:“我必須去找她。”

半小時後,一個不速之客的突然造訪,使得空氣凝固在羅家精巧的客廳裏。

陳娟首先打破沉寂。她對何嫂說:“你去告訴俊文,宏宇來了。”吩咐完,她轉過頭招呼凌宏宇:“隨便坐吧!”见凌宏宇颇有些局促的样子,陈娟温和的笑道,“只不過幾年不見,不至于變得這麽客氣吧。”

陳娟是羅俊文的妻子,也是羅雪茹的大嫂。

正值午饭时间,凌宏宇、羅俊文和陳娟三個人静静的、默默的圍坐在餐桌邊。何嫂已經將桌上的菜兩次撤下去熱了,但還是没人有心思去動它們一動。終于,凌宏宇狠狠的將手中的烟蒂掐滅,挺直身子,直視着羅俊文夫婦,下了最後的决心:“我是來見雪茹的。”

俊文仰着頭,濃濃的吐出一口烟,没有給他以答復。陳娟在一旁低着頭瞪視着桌上的餐具,也没作聲。

“好!”宏宇猛的站起來,轉身向樓梯走去,“我自己去找她。”

“站住!”俊文大喝一聲,“她不在。”

凌宏宇并没有停步,依然徑直朝樓梯奔去。

“我說了,你給我站住。”俊文推開餐桌,跳起來朝宏宇衝去。

“我也說了,我必須見到她。”宏宇轉身瞪視着俊文,聲音异常堅定,“你休想阻攔我。”

羅俊文冷冷的看着凌宏宇,冷冷的說:“你確定嗎?”

一团火在凌宏宇心中燃烧,他压低嗓音,坚决的回答:“确定!”

羅俊文點點頭,大步蹬上樓去。他在靠左邊第一間屋子門口停住,聲調如故:“進去吧。你要見的就在這裏面。”

凌宏宇此时却愣住了。他目送羅俊文走回他自己的房間,回過頭,再看看面前的這道門,刹那間竟有舉步維艱的困惑。今天從他進門開始,便覺得一切都是那麽异樣。他始終不曾見到雪茹,也不曾聽到她的聲音,甚至没有人願意和他談到雪茹。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是在怨他,還是病了,或者···不由的,他往後退了兩步,直直瞪着那扇門,瞪着那門把手。他呼吸沉重,心臟猛烈而不規則的跳動着,血液急劇上涌就仿佛要衝破他的臚骨一般。他明白衹要他扭動那個把手,推開那門,那麽一切的一切便都清楚明了了。可是,那副門把手就似一個燒紅的烙鐵一般使他不敢碰觸。他向陳娟看去,看到的是一張透着緊張與不安的臉。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我一定要見她。”凌宏宇心一横,眼一閉,衝進了那間房。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床、寫字臺、書櫃、鏡子、把杆、還有那些玩具熊。

可是,没有人。

他衝向衛生間,没有人。

他甚至打開衣橱、撩開床圍,也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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