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派李玉去延禧宫传话安慰了几句,倒是连着几日翻了高贵妃的牌子,赏赐流水一般进了咸福宫。

进忠这几日替皇帝取赏赐,去内务府也去得更勤了。

璎珞来内务府找秦立时,远远看到进忠与秦立道别,秦立塞给进忠一个小盒子,这盒子并不起眼,倒不像是赏赐之物。

她在甬道上与进忠寒暄几句,擦肩而过。

璎珞此次来找秦立,一来,是为了询问香云的身后事;二来,是为了让秦立帮个忙。

绿枝见白蕊姬的脸几日都未好,劝她再去找太医看看。白蕊姬却推说她不愿生事,用原本的药膏再敷几日再说。绿枝深知白蕊姬绝不是不愿生事的性子,感觉不对,悄悄留心,发现白蕊姬用的药膏不只一盒。

她趁白蕊姬去学规矩,悄悄打开两盒药膏,分别刮了一点,呈给璎珞。

因此璎珞来找秦立,是想问问能否找一位御药局的太监,看看药膏有何异样。

璎珞将当夜发生之事全盘托出供秦立参考,秦立也告诉璎珞在乱葬岗发生之事,又闻了闻药膏,道:“这两种药膏都是寻常消肿药,但有一盒中有附子的味道。

附子乃毒物,要入药,必要炮制。炮制后的附子会变脆,容易掰碎,留些碎屑。即使炮制之后,附子仍有毒性,服用不当,会致死,涂在皮肤上,会导致麻痹。”

璎珞佩服道:“您还懂这个呐!”

秦立有些得意:“我原先也在御药局待过一些时日,后来又在广储司历练,这些事情小意思。”

璎珞道:“看来您在内务府是糟蹋人才,您是真适合去刑部 。”

说罢又似不经意般感叹道:“这几日皇上赏赐多,进忠公公这几日来得也勤。”

秦立知道她在试探自己,打个哈哈混了过去,想到曾看见王钦看向璎珞的垂涎眼神,又说:“接下来可有出好戏,您就等着看吧。”

这几日,皇帝看似夜夜沉醉在贵妃的琵琶声中,但他内心,并不轻松。

盗簪一案,从夜半惊变到尘埃落定,只经过两天时间。但这件事就如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从后宫传到前朝。

当日咸福宫、延禧宫夜半喧嚷,六宫皆有耳闻,香云之死又太过诡异,再加上嘉贵人暗中推波助澜,因此即使皇后以最快的速度给出了调查结果与处置结果,那些真假参半的流言还是在宫人的口耳相传中传遍了六宫上下。

有说偷盗是假,诅咒是真,延禧宫两位娘娘事败后推到宫女香云身上,香云自杀以死上告;有说香云引簪刺颈,却尸身无血,就如六月飞雪一般,所言定然属实……

众人一时谈延禧宫色变,避之不及。

寿康宫中,太后正抽着水烟。

福珈站在太后身边,问道:“太后,咱们真的要把成翰说的散布出去吗?可皇上,毕竟是您的养子,与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太后闭了闭眼:“钮祜禄氏的谋算,哀家不参与。但哀家要利用讷亲等官员在前朝造势,就必须把消息给他们。只有皇上遭了挫折,才会想起还有哀家这个额娘。”

她又抽了几口烟,道:“后宫也是一样。只有后宫这池子水浑了,哀家出来主持,才名正言顺。皇上最近都宿在咸福宫,白氏也没消息。你去给白氏递个信儿,让她尽快动作吧。”

后宫的流言,传到了前朝。

诅咒和异象,这两件历代皇帝都讳莫如深之事翻了出来,对登基不久的皇帝并不是好事。虽张廷玉,高斌,兆惠站在皇帝这边,力陈流言之弊,要严惩传谣之人;却也有许多人明哲保身,一言不发。

而与諴亲王一同入宫觐见的和亲王,又带来一个消息,这消息甚至比皇帝预料到最坏的结果还要更糟。

“这几天理亲王天天请臣弟去他府上小聚,臣弟说我正给自个儿出丧呢,皇上您猜怎么着? 弘昇、弘皎、弘昌他们来给臣弟送奠仪的时候,还说理亲王也给包了份厚的,臣弟这下不好推辞,只好来您这儿躲躲了。”

皇帝脸色铁青。

前朝流言纷纷,弘皙竟然在此时意图结交宗室,还要在府邸中秘密聚会!他是不是要把流言坐实,说朕是个不辨是非、包庇后妃的无德帝王,出此异事乃天罚之兆,因此这个皇位理当由他来坐!

和亲王见皇帝面色不好,小心翼翼奉上一个白包:“皇兄,这理郡王的奠仪臣弟放这儿了,臣弟丧礼已完,如今重获新生,能不能去南府,跟琵琶伎们切磋切磋啊?”

乾隆没好气道:“去去去!整天就知道做那些荒唐的事情!”

而諴亲王来见皇帝,是为了恒媞公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